“您是说凶手杀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我只晓得是一个男人,我从隔壁窗口看过去,只看到他的脸特别白,长脸,长什么样看不清楚。”
“那个人没有反抗吗?”
“没有,说来也怪得很,他站着的,直勾勾地盯着伏地魔。”
“被刀扎了也没有反应吗?”
“好像有,那个男人双手好像要抬起来,又没抬起来。”
“后来呢?”
“后来,我看见凶手拖着那个男人到了窗台边上,直接给扔了下去。”
“是从几楼扔下去的?”
“记不得了,好像是五楼,又好像是四楼,又好像是七楼。”
“再后来呢?”
“徐医生,我胆子小,我吓着了。我躲起来,看到凶手走了很久我才敢出来。”
“您躲在哪里?”
“隔壁房间,以前是一个库房,有一个发货的窗口。”
“你怎么知道您躲的地方是库房?”
“刚毕业的时候在那里上过几天班,老板真他妈的黑,天天把我们当生产队的驴使唤,我受不了就不干了。”
“你离开的时候看见楼下的受害者了吗?”
“看见了,我下楼的时候,看见他就趴在草丛中,身下一大滩血。”
“他死了吗?”
“我不知道,我不敢靠近。不过,他挨了十几刀,不死是不可能的。”
“好的,何先生,您知道凶手是怎么离开的吗?”
“开车,应该是开车来的。”
“应该是开车?您没看见?”
“没看见,但我听见引擎的声音,特别响。”
“您有将这件事跟别人说起过吗?”
“没有,我一个人住,也没有人可以倾诉,再说了,大家都把当成精神病,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我也不想被他们嘲笑。”
“好的,明白了。”
何落地搓着手,看着徐菲菲在手里的平板电脑上记录着什么。
“徐医生,怎么办?我一晚上没睡,不敢闭眼睛,一闭上眼就看到凶手杀人的样子,还有血,好多的血。”
看得出来,何落地两只眼珠子布满了血丝。
“何先生,您是昨天晚上凌晨看到的凶案,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我在想,如果真的发生了凶案,鹭岛不大,您应该早就刷到凶案消息了吧?”
“是的,我也想到了,所以我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刷鹭岛新闻,确实没有。”
“那,有没有可能真的没有发生凶案?”
“徐医生,食品厂荒废好久了,平时很少有人去,我在想,应该是凶案现场还没有被人发现吧!”
“您没有再回到现场去看一看吗?”
何落地沉默不语,徐非非明白了,他其实也不太相信自己。
徐非非换了一个话题。
“您从昨天晚上回来之后,有没有写小说?”
“没有,我吓死了,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写小说。”
“可您那本灵异小说昨天更新了。”
“怎么可能?”
“您看一下。”
何落地打开自己的手机,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怎么可能?不可能。”
“您看看您更新的时间。”
“天啊!凌晨12点。”
“您更新的最新一章的内容,跟您刚才描述的凶案是不是一样?”
何落地持续懵。
“何先生,有没有可能,您昨天晚上压根就没有出过门,而是您写小说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何落地没说话,徐非非从他的眼中看到“服了”两个字。
“这样,我给您开点有助于睡眠的药,您回去好好睡一觉。”
助理白小欧领着何落地去交了费,领了药。
几分钟之后,何落地又来敲开了诊室的门。
“徐医生,我的病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啦?”
“没有,您只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您需要休息,还有,您要多出去走一走,别成天宅在家里,没病也得给憋出病来。
或者您可以找个女朋友,丰富一下业余生活。
适当的情感交流有益于身心健康。”
他倒是很清醒,自我认知良好。
“你觉得我这样的,会有女人看得上我吗?”
一个资深的啃老扑街作者,又长成这样,要有女人看上他,除非脑子进水了。
纯粹只是闲聊。
“您喜欢什么样的妹子?”
一个年过三十的大老爷们突然害起羞来。
“宋夏,简直长在我的审美之上了。”
“您是说当红小花宋夏?”
“不然呢?其他的我也不认识啊?”
这玩意儿,还真敢想。
“实在不行,您可以去酒吧碰碰运气,指不定能碰上和宋夏一样清纯的妹子呢。”
他豁然开朗,咧嘴笑了。
“徐医生,谢谢你的建议,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
何落地走了之后,有一个小时空余的时间,徐非非开着车出去溜达了一圈,她喜欢引擎在城市的街道上轰鸣的声音。
回来后陪这个不想活了的十六岁女孩聊了一个钟。
其实也没有聊些什么,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徐非非不太爱用那些常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来唬弄病人。
她喜欢代入感,设身处地地站在病人的立场来思考问题。
就比如这个叫方圆的十六岁姑娘,长着一张初恋脸,品学兼优,是众多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就这样的优秀的学生,她不想活了,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这样的学霸都不想活了,那,那些学渣该怎么办?
是不是连呼吸空气都是有罪的?
方圆说,从小到大,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生活没有一点色彩,看不到任何希望。
巧了,当年的徐非非也是这样的一个学生。
也巧了,十六岁的她,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现身说法,非常具有说服力。
徐非非说:“你看,我现在不活得好好的吗?所以,时间是解决一切的良药。别跟自己过不去,惩罚自己是不道德的。
你将来还有更多有意思的事情要做,比如谈一场恋爱,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方圆问了一个让徐非非动容的话。
“姐姐,生一个孩子,让她跟我一样来到这个世间受苦吗?”
徐非非一时语塞。
这涉及到另一个比较难以回答的问题。
那就是,人为什么活着?
方圆每个周六都要来和徐非非聊一聊。
她周末的时间也不能自由支配,她妈妈给她安排了各种培训班,一个接着一个。
和徐非非聊的这一个小时也是硬挤出来的。
徐非非劝方圆妈妈来着,别给孩子太大的压力,什么都没有活着好。
方妈妈说:“我也不想这样啊,但我们不敢松懈,稍微一松懈别人就超过你了。”
这是一个脑壳有病的妈妈,这样的妈妈在人海中一抓一大把。
哼哼,迟早有她后悔的一天。
方圆刚走,何落地又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非常紧张。
“小徐医生,我昨天晚上真的有去过天宝山火葬场。”
这家伙,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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