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转念一想,又想起三天前,陆峰曾跟我说的给我兜底的话。
还有陆峰最后那句“羊克是你兄弟,你也是我弟弟”的话,怎么理解呢?
见我在巷子里打电话,半天没出来,羊克走了过来,吹了吹刘海,看着我,像是看出了我的犹豫,他耸耸肩,语气漫不经心的说道:
“没猜错的话,是峰哥的电话,叫你过去,还让你叫上我,对不?”
我沉默着。
羊克没一点犹豫的搂着我的肩膀,就往路边的出租车走,边走,十分无所谓地说道:“那走呗,这事儿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有些迟疑,说道:“老三,你确定要跟着我去?我刚刚已经跟峰哥说了,你去龙回了,我找不到..”
“呵呵,傻狗。”羊克撇嘴,笑着骂了我一句,顿了顿,反问说道:“上次被捅一刀,住院两个月,还没长记性呢?这次进步了,不吃刀子,改吃子丨弹丨了?”
“你想好了,如果真有子丨弹丨,我不吃,你得吃。”
“真要吃子丨弹丨,我认。”羊克状态轻松的搂着我,上了出租车后座,边吩咐司机往太白茶楼开,边小声说道:“忘记我们在舞水河畔喝的血酒啦?你看我羊克像是怕事的人么?”
“我看你像,不然怎么一个人跑矮爷老家宝前乡去了?”
“傻狗。”
七八分钟后,我们到达太白茶楼。
依然是最左边的大包间,推开门进去,就看见陆峰和一个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正对饮喝茶。
我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中年人就是江波。
江波现年三十八岁,左边脸颊有一道半月形的刀疤,右边脸上也是满脸的横肉,他眉毛很淡,像是没有眉毛似的,外加八字胡,模样挺凶,用一句话概括,就是:
长了一张坐牢的脸。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江波了。
在此之前,在各种场合,我见了张波没十次也八次了。
以往每次见到他,都是笑脸相迎的,丝毫不摆老资历的架子。
但今日不同往日,江波表情挺冷的,见我进来,冷淡的扫视我一眼,随即就把目光投到羊克脸上。
“峰哥,波哥。”
我笑着打了声招呼,拉着羊克,在峰哥旁边坐下。
江波放下茶杯,面色不善地盯着羊克,羊克这货居然丝毫不避让锋芒的与江波对视。
“你叫羊克?绰号羊癫子?”
“是。”羊克吹了吹刘海,表情无所谓的样子。
“大白天的,在老酒厂开枪,当着一百多号人的面,你真不怕死啊?”
羊克稍稍思索一会后,针锋相对的说道:“我怕死,但与其被板凳摁在地上打得半身不遂,倒不如被公丨安丨抓了,一粒子丨弹丨给个痛快。”
听完这话,江波脸色顿时难看下来,可能他也没想到,羊癫子这个人说话这么直白。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波冷哼一声,双手撑着椅子,边缓缓起身,望向陆峰,说道:“我江波出来玩得早点,也快四十岁的人了,跟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搞也没意思,青龙,话你也听见了,既然这样,那就经官吧。”
说着,江波起身,转身就准备走。
陆峰连忙起身,拉着江波,好言相劝的扶着江波坐下,随即态度和善,但话语十分有力量的说道:
“波哥,你出道比我早几年,我敬重你,但我有些话得说在前头。”
顿了顿,陆峰嘴角依旧含笑,但眼眸里已经没了半点笑意,说道:
“小祥的兄弟在外面有点小钱没收回来,担保人就是板凳,欠钱的人找不到,找担保人,这没一点问题吧?”
江波脸颊的半月形疤痕微微跳动了下,没作声。
“小祥的兄弟,想找板凳,当面把这话说开了,也未必就要动手干戈相见,但没想到,傍晚,在回来的路上,反而被板凳开着摩托车,拿着一个两斤的秤砣砸过来,要不是命大,当场就被砸死了,这事儿又该怎么说?”
江波摩挲着茶杯,一语不发,半晌,微微颔首,“青龙,你继续说。”
理智上,我相信这么大的事儿,板凳不可能不跟江波通气,退一步说,即便板凳事先没跟江波说,江波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事前我也在道上放过风,江波不太可能一点不知情。
但从江波的表情来看,我很难判断,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小祥的兄弟,刘彦明至今还在人民医院住院,波哥你是老大哥,也是明事理的人,如果算明账,你比我会算。”
陆峰抬举着说了句,喝了口茶,沉默一会后,说道:“但今天的事儿,确实是板凳吃亏了,那么多人看着,听说板凳十有八九要瘸,这也是我没教育好下面兄弟搞出来的事儿,这样,我陆峰拿一万块钱医药费,当板凳的医药费,波哥你看如何?”
江波喝掉茶杯里最后一口茶,叹口气说道:“青龙,也就是看你面子,不然这事儿没这么轻易了结。”
“波哥这话太抬举我了。”
陆峰微微一笑,转头看着我,“小祥,明天拿一万块钱送板凳医院去,态度端正些。”
我点头回应:“明白。”
陆峰给台阶了,江波似乎也就借驴下坡了。
似乎确实像道上传闻那样,江波是个老好人,改信佛了,轻易不动怒,对谁都和和气气的。
同样的一个事儿,同样是下面兄弟被打。
矮爷被我们五个搞成残废,独狼大发雷霆,让陆峰交人,陆峰不交,独狼就跟陆峰玩命。
但对应到江波这,一万块钱就解决了问题..
板凳在人民医院住院,第二天,我和刘八斤想叫上羊克一起去医院看望板凳。
但羊克死活不去。
羊克是个倔驴脾气,他不去,我们就得去,不然就把人彻底得罪死了。
我和刘八斤,揣着一万块钱,到了人民医院。
也见到了板凳,他躺在病床上,床边立着一副拐杖,看见我们来了,脸色冷冰冰的。
他这副态度,直接让我们失去了寒暄的兴趣。
把一万块钱放到板凳床头,不冷不热的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我也没想过,能用这一万块改善关系,能维持表面上的和谐,就差不多了。
我以为我们和板凳的恩怨,能这样揭过去,然而,五天后,一个劲爆的消息传遍江陵黑道。
板凳与江波脱离关系了!
板凳只在医院待了五天,就出院,然后宣布:与江波脱离关系,以后所有行为,均与江波没有任何关系!
这事儿让我们隐隐有些不安。
但我们来不及想太多,就在板凳放风,宣布与江波脱离关系后的第二天,一个与江波齐名的老资历黑道大哥——王涛,出狱了!
王涛与江波在道上的资历相差无几。
道上传闻,王涛与江波有旧怨。
他们之间的恩怨,源于一个叫林梅的女人。
林梅是个文化程度不高,但长得非常漂亮,富有心计的女人。
新华字典中,有一个句子很有名:
“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这话在今天看来,颇有黑色幽默的味道,但在当时,还是有相当多的人认可这句话的。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