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我就看到我妈的眉毛从两边向中间聚拢起来,有些严厉地说:“那傅恒怎么办?他的家就在上海,他是上海的公务员,你回了苏州,你们的关系可就完了。”
“那让他也回苏州呗。”我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我也知道他不可能跟我回苏州,他连和前女友去国外都不肯,又怎么肯放弃上海的优渥生活,去二线城市呢?
只是当下有些赌气,便这么说了。
我妈当即就瞪了我一眼,不客气地说:“你这都多大了,还使性子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觉得前途渺茫了起来,而且肩上的担子也陡然地加重了。
我妈站起身,将我面前的空碗端起来,盛了一碗紫菜虾皮汤又放回我面前,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葭葭,既然出来了就不要想着退路。你看你现在在上海发展的不错,就是暂时遇到了点困难,你现在要一门心思把职业追求放在这里,而不是动不动就说回去。”
“可是苏州也挺好的呀。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想我回到你们身边。”本来已经隐忍下去的怒气忽的窜了上来。
我心想,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问出母亲非要我留在上海的原因。
一直以来我就感觉妈妈想让我来上海发展,从上重点高中开始就在规划我未来能上的学校。可以说,从我高一开始我妈就天天念叨着让我考上海大学,可是我理科根本不行,考文科的话能选择的专业又十分有限。说实话,我这考分要是在苏州上大学的话,都能上苏州大学中文系了。
可是,母亲也因为我的态度上火了:“苏州有什么好的,丁点儿大的地方,除了纺织业、旅游业,也没见有啥大的支柱产业。你一学文科的难道出来当导游啊?还是博物馆解说员?”
“我说了,当老师!”我也急了。
“当老师就更应该留在上海!上海的高中总比苏州多吧?”妈妈只要一说到这个,就像是换了个人,霸道极了。
“我跟您说不明白。”我负气地放下筷子,对着空气喘着气。
我妈语气软了下来:“不是说留我吃饭吗?可你现在这态度是想要赶妈妈走吗?”
“我没有。”我也只好拾起筷子,心里虽然不服气,可面子上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我妈来这里一趟,拎着大包小包挤地铁,是为了来照顾我,我却在此刻给我妈找气受,是我太不孝顺了。
“把汤喝了。别吃干饭。”我妈又给我碗里夹菜。
我心里想着:我妈是很爱我的,可天底下两代人的沟通是最难的事儿。这不是我和我妈的问题,是全世界父母儿女间的通病。
这样一想,我的心气好像突然就平了。
也是因为我妈总算没再说刚才那个话题了,她把话题又转到傅恒身上,只要一说起他,我妈的脸上又挂上了微笑。
她一边洗碗,一边与我对话,一时间刚才的剑拔弩张就像是偃兵息甲,我俩又相安无事了。
她挂好抹布、摘下围裙,笑眯眯捏了捏我的脸说:“现在妈妈真的得回家了。你一个人在上海生活的时候多注意着点儿,照顾好自己,学习要劳逸结合,别熬夜。还有,你和傅恒才刚处上对象,要注意分寸,尤其是女孩子家,要矜持一点儿,知道了吗?”
“妈——”我尴尬地看着我妈,她正意味深长地笑着,“我和傅恒才刚刚确定关系呢。”
我妈脸上的笑意更浓:“刚才问你你怎么不说,原来已经处上对象啦?那我可得给你朱芳阿姨去个电话,好好谢谢她。”
我妈想了想又说:“诶?要不我问问朱芳,看看她这个周末有没有空,或者让她安排个时间,让我和你爸正式见一见傅恒。”
“哎呀!妈你这是要干嘛呀。没到火候呢。”我头皮发麻地推着我妈的后背,赶紧绕开话题,“我送您去车站吧,现在过去能赶得上三点的火车。”
就这样送走了我妈,时间真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傍晚。
傅恒刚才不是说了晚上找我吗?他的消息转眼就到了:司葭我们晚上去文化中心吧?那里有个图书馆,可以自习,我刚好问了些考试题型,我陪你一起复习。
赶到区文化中心的时候,傅恒仍穿着上班的制服,手里还拎着个公文包,另一只手上则端了两杯咖啡。
“饭吃了吗?”他问我。
我点点头:“吃过了。你呢?”
“嗯。吃了点。这里挺大的,你跟紧我,不然会迷路的哦。”
他轻声说道,然后转身朝着前方迈开脚步。我紧紧地跟随着他,穿过底楼的廊柱,这里的通道如同迷宫一般曲折复杂。
文化中心内设有许多教室,其中一些是供社区大学使用的。当我们路过一个灯火通明的舞蹈教室时,我的目光被里面的景象吸引住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几位时髦的老太太正在里面排练模特步。她们身着各色鲜艳的旗袍,优雅地摆动着手腕,身姿窈窕多姿,散发着迷人的魅力。我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再回头的时候,傅恒已经走在了前面。
我急忙加快脚步追赶上去。他真的是一个目标非常明确的人,对于两旁教室里发生的事情毫无兴趣,只自顾自地朝着楼道尽头的阅览室走去。他一边走着,一边回头提醒我:“里头不能吃东西,只能喝饮料。要是复习得晚的话,我们出来再吃点宵夜。”
“哦。好。”我连忙应道。他就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脚步匆匆往前,我必须小步快跑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节奏。突然间,他像是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步伐声,回头看向我,关切地问道:“是我走太快了吗?”
“是我比较矮。”我讪笑着说。
他回转身,用拎着公文包的手牵住了我,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没顾及到你的感受。”
我的心头一暖,傅恒真的是个积极又体贴的人,就像他最初留给我的印象那样,他一定会是个很好的男朋友。
事后想来,的确从我和傅恒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对他就戴着优秀、体贴的滤镜,正因如此,我才没察觉他极度擅长掌控别人的生活,使我不自觉就跟随他的节奏。
“瞧,这是我整理出来的近五年的真题,我进行了初步的归类,发现这几个题型出现的频率很高。司葭,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说着,傅恒拿出了一本资料夹,从里面抽出一沓试卷,他边讲边在重点题型上画着不同的记号。
“圆圈是常见题型,五角星是重点题型。五年以前的资料我暂时没查,因为课改是近些年的事,太早的卷子已经不太有参考价值了。”傅恒一边做着这些,一边低头对我说着这些。
我有些愣怔。上次看到男生做这样详细的归纳整理还是大学里和男朋友在一起温习英语六级的时候。
是否男生天生就像一部精密的仪器,做起事来就像齿轮和齿轮的相互咬合,顺理成章地完成机械传动?
我接过他手里的几份试卷看了起来,其实近五年的真题卷我都做过,考编试题是分两个部分的,一部分是教育学基础知识,包含了和教师职业相关的心理学知识;另一部分则是学科相关的专业知识以及教案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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