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之前，杨红给我介绍给了组里其他女生，重点介绍了我们的小个头主管。
　　别看我们主管的个子没有三块豆腐高，看着年轻，实际上是将近四十的中年人。
　　这人是园区里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我想起主管对孕妇的手段，附和着点头。
　　主管不是什么好人，当初在国内还是一个高才生，有学历，后来据说因为冲动杀了同宿舍的室友，手段残忍将尸体碎尸后，分散丢弃到不同的垃圾处理站。
　　这小子挺聪明，作案后怕被发现，想方设法偷渡到了缅北，来到最危险的妙瓦底地区，主动投靠了这里最大的园区。
　　他这样的杀人犯，肯定是回不去的。案底也算是他的投名状，给他加上了一层保险。再加上他是有文化的大学生，有手段，有头脑。很快就在公司站稳脚跟，成了这里的主管。

　　他是公司所有主管里，业绩最好的，手段最残忍的，也是最令员工佩服畏惧的。
　　谁要是犯在他手里，情节严重的会被他碎尸万段，丢进湄公河里喂鳄鱼。
　　他自认为自己很有本事，架子摆得挺大，就算面对督导，也没有多少恭敬。
　　所以，杨红特别提醒我，面对这种人时，一定要顺着他，在他手里好好工作。
　　除非真的是活够了，不想给自己留个全尸，就去触他霉头。

　　听完杨红对主管的介绍，我真的有点不寒而栗。坤哥临行前对我说的话，不会就是指我们主管吧。
　　杨红给我领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告诉我早上要七点钟起床，起晚了食堂的早餐就没啥好吃的了。
　　这种生活节奏，还真有点像在正规公司上班的感觉。至少跟桦姐那个园区相比，这里是正经的大公司，桦姐他们就是个黑心小作坊。
　　桦姐他们那些外围的诈骗园区，说得直白点，就是贪图赚快钱。在大园区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后台老板也没有多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只要有人来就快速榨取，有便捷的来钱路子就扑上去。就像陆梓锡这样的，逮着个肥羊就狠狠地宰一刀。
　　但这个大园区不一样，他们是让你来给他们工作的，只要业绩好，会一直用你。还会挖掘你的潜力，你要是有管理能力，也会被提拔。
　　据说，到了一定级别，还真的能给你发钱。

　　但你必须是一门心思地搞诈骗，不能有歪心思。他们可以好好对待你，除非犯了大错，否则不会挨打。
　　如果你实在不是这块料，那就只能榨干你的油水，标为瘦猪。
　　瘦猪完不成任务，会被天天打。还要被拉去配型，等着优先割腰子。
　　没有配型成功的瘦猪，也到了无油可榨的地步，会被卖去兵营或渔场。
　　去兵营，就是给军队里的士兵当活靶子，锻炼军人的杀人技巧。
　　军队会把买来的瘦猪放到指定的山林里，让他们先跑。十分钟后，再让士兵去追。
　　他们管这叫“狩猎”。

　　谁先杀了逃窜的猪，谁就是胜利者，会受到军队里的表彰。
　　每个月评比优秀士兵的标准，就是谁杀的人多。
　　而到渔场的瘦猪是干苦力的，给人家养鱼。
　　湄公河沿岸有很多渔场，需要大量的苦力做工
　　被卖到渔场的猪仔，要没日没黑地卖命，直到最后一丝力气用完，再把你丢进河里喂鱼。
　　在这里没有你看不到的残忍，只有你想不到的残忍！
　　晚上，我洗漱完毕，爬上上铺躺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我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神秘人物把我预定了。听五哥的口气，好像他既要给那个神秘人物面子，又有点不服气他，所以才故意把我带到园区里做电信诈骗。
　　难道是宋义良心发现，求周新他们老板，预定了我。
　　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五哥的马仔暗示过我们主管，好像预定我的人给的价格还不算低。按照霞姐要三十万卖掉我的价格推算，这个预定我的人，至少也要出五十万才行。
　　我和宋义非亲非故，他怎么可能会为我这个陌生人出钱求人。
　　我可没有忘记，保镖和绑匪都是一路货色，他们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货色。
　　这一晚上我睡得并不好，总觉得不踏实，是睡非睡，迷迷糊糊到天亮。
　　早上七点，杨红把迷迷糊糊的我推醒。
　　我们洗完脸，刷完牙，一起去员工食堂吃早饭。
　　早餐竟然有白粥和咸菜，还有让人意外的素包子和肉包子，。
　　好久没有吃到肉了，我伸手去抓肉包子，却被杨红拉回我的手。
　　她告诉我，吃素馅包子就好，肉的别吃。
　　不止是包子，有肉的其他东西，也尽量别吃。
　　我当时还以为，食堂的肉可能不新鲜，吃了会闹肚子，也没往深想。
　　吃完早餐，我跟着组长来到了我们的工作区。

　　班长站在班级的最前面，看着我们班的六个小组逐渐到齐。
　　班长是个中年女人，虽然身材有点走样，但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
　　班长用力拍着胖乎乎的双手，满脸笑容地高声喊道：“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按照惯例，现在，开始我们的班级文化！
　　第一项，唱班歌！”
　　班长话落，全班四十来号人，抬头挺胸，目光坚定，声音洪亮地开始唱歌。
　　“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

　　说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
　　步步高……”
　　他们居然在唱步步高，而且一个个唱得青筋外露，特别卖力。
　　唱完班歌，又进入第二项，宣誓。
　　“我宣誓，自愿成为公司的一员。我相信，并坚信，我能行，我必须行！”
　　大家纷纷握起右手的拳头，向头顶挥拳，大声喊道。
　　“冲！冲！冲！”
　　班长继续在前面带节奏，大声道：“我们的口号是？”
　　“开拓进取！勇于创新！团结敬业！”
　　口号喊完后，所有人集体有节奏地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用力的程度，我听着都替他们手疼。
　　这是给我看的吗？
　　这也太正规了吧！
　　我严重怀疑，他们是不是抄袭了，世界五百强企业的企业文化？

　　不对，应该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也没有这么正规的企业文化！
　　就连我坚固的理智防线，也在自己大声的口号声中，有点松动。
　　该唱的唱了，该喊的喊了，该定下的目标也定下了。我们跟着各自的小组长，回到工位上开始工作。
　　我跟着杨红来到属于我们小组的工作区，一坐到工作台上，我就一个头两个大。

　　我面前有一台电脑，十来部手机。
　　这还不算完，旁边还有一摞打印的资料。
　　整个工作台上，被摆得满满当当。
　　组长杨红走过来，开始对我言传身教。
　　这个怎么用，那个怎么用。
　　怎样把咬钩的鱼儿，引流到我们的虚假软件里。

　　怎样把上当的人，送进我们的杀猪盘中。
　　他还问我会不会外语，我摇头说，我的外语是所有科目里分数最低的。
　　组长遗憾道：“要是你会外语就能升职了。”
　　别以为这种地方只针对国内进行诈骗，他们也对全球不同的国家电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