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镇定自若。
“身为秘书,为陈先生排忧解难,乃职责所在。”
一字一句,像是早已想好的台词剧本。
梁微宁了解男人脾性,擅自做主,必然会引起他的不悦。
但风险往往伴随机遇。
倘若押对注,对她今后立足公司有利无害。
女孩在琢磨什么,陈敬渊不想过分深究,反而她贴近现实的样子,让他放心不少,至少,不是无欲无求,不是一味地听天由命。
懂得为自己职业生涯铺路,尽管铺得笨拙,令他一眼看穿,但那点察言观色的小聪明,确实值得褒奖。
想到这里,陈敬渊微不可察地抬了下唇角,心情略显复杂。
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她是第一个。
偏偏这样的下属,又舍不得去敲打。
把人吓跑。
谁来赔。
乔主管进门时,与梁秘书擦肩而过。
她没有忽略对方眼里的感激,似乎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前路未明,只有放手一搏才能撕开绝境。
高副总在位掌管投资部多年,内部势力早已盘根错节,新旧交替之际,难免有人将姓乔的视作眼中钉。
乔主管近两个月的日子,不好过。
是骡子是马,要等陈先生遛完方能见真章。
不过看人方面,大佬从未走眼。
包括她。
梁微宁自恋地扬了扬眉。
六点下班前,将年会调整方案发到老板邮箱。
最后能得到采纳的几率很小,毕竟她一个学金融的,从没接触过活动策划,凭自我意识写出的条条框框,难免不够专业。
大佬只是想以此作为契机,顺手整改年会背后的贪污腐化罢了。
五百万。
吃进那些人口袋里的,到底有多少。
时间一到,准时关闭电脑。
收拾好工位,与秘书室几名助理一起过去等电梯。
正值下班高峰,错空好几轮,大家隐隐有些躁动。
这时,不知是谁喊一声‘陈先生’。
众人齐齐转身,跟老板打招呼。
专梯在最左侧,那里很宽敞,无一人占位。
徐昼轻触按钮,梯门缓缓展开。
半步之遥,身形优越的男人却没迈腿进入,抬腕看了眼时间,示意几位女士先行。
陈先生向来体恤下属,这不是第一次让大家乘坐专梯。
Vivi为首,助理们纷纷礼貌道谢。
气氛活跃间,梁微宁自然也跟着进去。
结果踏入一半,被大佬淡声喊住:“梁秘书留下。”
??
为什么。
她不是女士?
尽管心有怨言,梁微宁不得不将那只脚退回来。
有点郁闷。
这节骨眼上,最怕老板突然来一句,要加班。
果然,预感是对的。
关于那份年会调整方案,有后续。
电梯抵达负一楼,徐昼朝男人颔首便自己驱车离开。
留梁秘书独自风中凌乱。
上车后,加长普尔曼平稳驶出大厦,观路线,不像是去青衣。
梁微宁怔怔回头,面露疑惑。
隔着中央扶手箱,男人垂目敛神浏览平板邮件,正是她的年会方案。
静默几秒,许是身旁注视太过执着。
陈敬渊缓缓侧头,深沉目光落于女孩脸上,温热启唇:“找一处地方,边吃边谈。”
半小时后,抵达一家位于港岛南区黄竹坑的高级西餐厅。
用餐期间,并未谈工作。
梁微宁不傻,知道今晚这顿饭,是陈先生私心。
至于为何要包下整层。
她想,这应该是出于大佬某种习惯。
不喜私人空间被外界所扰,甚至连意大利主厨精辟的菜品介绍环节,都因这位尊贵客人的要求而临时取消。
梁微宁没有觉得不妥,反而更自在。
主餐位环绕三面全景落地窗。
立于窗前远眺,西南侧海洋公园星光璀璨,仿佛笼罩在梦幻幽蓝的深海里。
港区海洋公园开幕于1977,是make in Hongkong的本土乐园,也被称作本埠两代人的集体童年回忆。
想到这里,梁微宁好奇问:“陈先生小时候,会常去海洋公园吗。”
本已做好迎接两字答案。
却意外听到男人说:“会。”
原来出身顶级豪门,亦有着属于自己的儿时天地。
梁微宁只去过一次,是七岁那年,谢老师和老梁带她过来旅游,第一眼惊为天人,因为那是她见过的最大最漂亮的游乐园。
十五年过去,如今随她年龄增长,再去看远处那抹星辉,仿佛又沉淀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心境。
女孩精致容颜投映在玻璃窗上,眼神充满专注,无论看什么人或物,总能给人诚挚认真的错觉。
陈敬渊安静立于后方,深邃目光定格在窗面,低嗓划破浓夜,“元旦假期,想不想去看看。”
去哪。
海洋公园吗。
她笑了笑。
灯光下,女孩漆黑眸底像填满晶莹,特意转过身来提醒他,“陈先生,您可以带Josie去,那里更适合亲子游。”
她将自己视为外人,合情合理。
陈敬渊声线略沉几分,语气却偏淡,“梁秘书同行,不影响亲子关系。”
不影响么。
“Josie叫我姐姐,把您喊爹地,旁人听了去,还以为我是您的—”
这话几乎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说至大半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
空气凝固。
身侧人气息无明显波动,但有半边阴影压落下来。
雪松冷香逼近。
梁微宁呼吸微紧,下意识往后退开半步。
后背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面前人身量高大挺括,灼热视线静锁她眉眼,“你是我什么。”
明明已是脱离分寸的距离。
奈何陈先生将绅士风度刻进骨子里。
那只戴腕表的手慢慢抬起,指侧抚过她耳畔碎发,滚烫又危险。
他心平气和地启唇:“梁秘书,嫌我老。”
“......”
她发誓,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谁敢说陈先生‘老’。
梁微宁抑制着心跳,轻声解释:“您刚过而立,正值壮年,谈不上老。”
眸子动也不动,定定盯着男人下颌。
害怕看他此刻表情。
直到那性感喉结轻微咽动,再开口,沉腔带着冷淡,“年长八岁,你很介怀。”
介怀?
女孩怔住。
这是送命题,不管怎么回答,似乎都不对。
大佬又在为难她。
为何每次都这般被动,仿佛砧板上的鱼肉,刮得干干净净,躺在原地等陈先生凭心情蹂/躏。
这种感觉实在憋屈。
憋屈到让她猛然生出一股胆量,想要鼓足勇气扭转当下劣势局面。
几乎念头刚落,梁微宁就已轻轻闭上眼。
她悄无声息往前靠近半步,微微压低下巴,隔着西服马甲精贵衣料,鼻尖若即若离轻触男人温热胸膛。
女孩突如其来的动作,令陈敬渊气息短暂停顿后,变得浑厚低灼。
落地窗前,男人优越身形挺拔静立,一手收进西裤兜里,并未因女孩罕见主动而失去它该有的冷静。
“如果我介意,陈先生能怎么办,是决定放我一马,还是打算采取强制手段?”
男人深邃注视中,梁微宁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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