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被柳韶峰、被陛下愚弄了!”李拜此时有剜心之痛:“聂正之事非我所为!”
见他气得胡子都在抖,一众李党忙劝慰道:“恩师切莫动怒,现在正是需得从长计议之时,如今太上皇态度暧昧,我等需得尽快商议对策。”
“薜平等人可是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又有人说道。
凌不语虽少见这些人,但对朝中各人的名字及底细知道,薜平此人可是公开和李拜不对付的,他仅是吏部尚书,正三品,位列李拜之下,但他对李拜门生故吏众多的事十分看不惯。
聂正参李拜之时薜平总是煽风点火,让李党颇是头痛。
偏薜平是吏部尚书,六部之首,吏部主管天下文武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牵涉极大。
李拜等人曾想从薜平手中分权,将武官任免调动移至兵部,尚未成功就遇到现在这出。
薜平哪愿意让他们从自己手上分走一杯羹,如今看他们李党颓然,恐怕正躲暗处笑。
薜平身世极佳,是世家大族子弟,坐到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也是情有可缘,但吏部在后世可等同于组织部,凌不语还是觉得薜平的顺利升迁是皇帝的默许,甚至推波助澜。
“罢了,如今我不得不退,接下来的当务之急是新任首辅之人,近日上朝可有人提及?”
兵部尚书忙说道:“此前案子未结,我等不敢涉及此话题。”
“如今不提也不可,恐怕会错失良机,依你等看,陛下属意何人就任新任首辅?”李拜手指屈起,时隔多日,他依旧接受不了自己已经致仕的现实,提到首辅二字心中绞痛。
“门生以为当属赵大学士,他本是太子傅出身,如今又身在内阁,熟悉内阁事务,当为陛下心中首选,且是不折不扣的陛下一派,陛下对自己人当然放心。”有人大胆说道。
凌不语一细品,巧了,这位赵大学士不就是赵安兰的父亲,赵安兰还打过齐王的主意。
“薜平也有可能。”又有人说道:“他底蕴深厚,又掌权吏部,不过,他若升至首辅,这吏部尚书的位置却也空缺,自元昌开朝以来,还尚未有同时兼任首辅及六部之职之人。”
里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皇帝的心思,哪里知晓皇帝本人就在一墙之隔?!
凌不语悄然打量端木崇脸色,见他面容不变,但眼底翻涌着滚滚戾气!
这江山是姓端木的,里面坐着人的却试图指点江山!
从凌不语现代的思维来看,这就相当于给皇帝打工的朝臣想要手握乾坤,结党营私不说,还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始终掌握在手,对皇帝而言,这是何等讽刺。
他们本该为君分忧,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稳固江山,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可惜啊可惜,凌不语只叹万古不变的永远是权势惑人,足够蒙蔽人心。
李拜突然抬手打断众人说话,看向兵部尚书曹陆:“依我看,不如推举曹陆,若是事成,兵部尚书空缺,可推高成上位,如此一来,首辅、兵部尚书之位均不会错失。”
兵部尚书曹陆喜不自禁,察觉到几束灼人的目光,克制住情绪:“恩师,门生不才。”
“这……恐怕不妥。”立马有人出声道:“尚书大人不久前为了自己夫人的外甥,也就是新任探花郎何晋参了状元郎一状,拦了他入翰林院,可陛下却踢他入宫腰牌。”
曹陆面色微冷,这人又说道:“陛下虽未力撑那姓凌的小子入翰林院,却这般给他撑腰,你们不觉得此事有古怪吗?”
“这有什么有古怪的,不过是安抚人心,本来状元郎也是陛下亲指,总要弥补一二。”
“可若是陛下原本是中意那位入朝堂,偏被尚书大人坏了事,是否会记恨在心?”这人不依不饶道:“依我看,推举尚书大人就任首辅一事成算不大。”
一时间里面吵吵嚷嚷,凌不语暗道那可是首辅之位,就算是一党,好不容易熬到李拜退下来,谁愿意把机会让给旁人?
看着他们现在四分五裂的样子,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看来端木崇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才大半夜地出宫,还要叫上自己一道欣赏。
里面争得你死我活,原本的第一候选人曹陆被冲击得不轻,到最后不欢而散!
看完这出戏,直到李拜等人离开,令明方才按下机关,那堵墙一分为二,端木崇走入其中,来到刚才李拜坐着的位置,摆开衣角,落座!
“两年前,龙卫就查到了这里。”端木崇靠在椅背上,刚才李拜也是这般坐着。
凌不语和令明站在他身侧,一左一右。
整整两年!端木崇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却未打草惊蛇!
“李拜两朝首辅,门生故吏众多,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又在朕登基时送了女儿入宫,太上皇极力支持立李拜之女为后,朕觉得太上皇是昏了头,与太上皇后携手阻止,只封贵妃。”
“她虽仅有贵妃之名,但掌管凤印,后宫实权在手,一时风光无两,李家以为后位在即。”
“除了李拜为首辅,女儿为贵妃,李家的儿子也入朝堂,大儿子如今在兵部,娶了礼部尚书的女儿,小儿子则成了武将,迎娶的也是高品级武将之女。”
“这是他的两位嫡子与一位嫡女的结果,而其庶子也有官职在身,庶女们也纷纷成为李家固权的工具,纷纷嫁入高门为妾或正妻,寻常庶女哪能为高门妻?你也知道为何了。”
“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不仅是李拜,李党众人子女姻缘皆成为他们结党私营的工具。”
“凌不语,朕知道你悟到了——朕明明可以力排众议让你入翰林院,为何要反其道而为之,让你入官媒所,朕望你在朝堂之外助朕一臂之力。”
凌不语忙道:“小民愿为陛下效劳。”
“朕知晓你心窍玲珑,不比寻常人,能点中你为状元乃是你策论之时说的一番理论——均田之法,以此改变如今百姓困苦的结果,朕其实深以为然。”
凌不语埋头,此前魏韦欲要改革,便是因为元昌国的土地制不合理,土地集中于权贵手中,他们占地广,而农民反而无地可耕,租地来种却要承担沉重的赋税。
而均田其实是凌不语熟读历史的结果,并非他原创,他在这个朝代有思维、观念的优越性,再加上他学者、学霸的背景,能在诸多领域提出远超现在的见解。
与自己专业有关的领域,他则能给出更详细的方案——比如水利工程。
凌不语主修环境科学与工程专业,后又修土木,但他涉猎极广,对历史偏爱,原本在大华夏时小朋友们都能将历史说得头头是道,何况他这样的学霸,后来更是学者。
况且在另一个世界的见闻与经历搬来元昌,许多都能吊打如今的思想,当然,古人的智慧也不能小瞧,凌不语也曾经遭受过莫大的冲击。
在科学技术不发达的王朝,反而能激发人的思维,无论是技术还是思想,都有令人惊叹的存在,别的不说,后世奉为至理的名言,有多少来自古人?
凌不语比魏韦好一些的是他知道分寸尺度,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背景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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