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儿有些疑惑了：啥叫“三中全汇”？
　　“哈哈，三中全汇就是把白酒、啤酒外加红酒或者其他酒，三种酒混合在一起，这就叫三中全汇，我们年轻的时候那都是拿脸盆喝。”刚刚那位干部解释道，他一边说一边一饮而尽扎啤杯里的酒。
　　看着林新儿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位干部拍了拍林新儿的肩膀：“慢慢学，不着急，谁也不是一出生就会这些东西的，都是一步一步来的，我们刚到部队也啥都不会，也是别人带、自己悟，你是985高材生，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太简单了。”
　　回总队的路上，赵明让龙晓武先回去了，他带着大家步行回总队。
　　走在黝黑的人行横道，身边偶尔开过一两台车，时不时不远处的夜宵店传来划拳的声音。
　　“老弟，我做的这一切，一来是因为你是我表弟，二来是因为你很优秀，三来是因为我欠你们家太多人情了！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在别的亲戚都绕着我跑的时候，是你父母毫无保留地帮助我，这个恩情我这辈子不能忘。”
　　赵明看着其他人纷纷从大门进入大院后，他带着林新儿绕着从侧门进，他借着酒劲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原来有一年，赵明工作中出了点问题，可能涉及到赔偿，他便问家里人借钱，其他人都以为他经过这一件事应该会提前“转业”，甚至被别有用心的人一鼓吹，还认为他可能要负点法律责任；想着以后用不上“赵明”了，便纷纷拒绝，甚至包括他帮过的那些人。
　　那一刻赵明的心都是凉的。
　　但林新儿的父母不仅把存款都给了赵明，还主动提出要去贷款，不仅如此，隔三差五就去赵明家里帮忙带小孩（那会赵明的媳妇孩子还没随军）。
　　再后来，事情查明了原因，和赵明没多大问题，不需要赔偿、也不需要提前转业，但这笔恩情，赵明一直记着。
　　“哥，这些都是小事，你不要一直记着，我觉得但凡是真心对你的，遇到那种情况都不会无动于衷。”
　　赵明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自己这位老弟，随后有点悲怆地说：“但还是有不少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要他帮忙时，他扭扭捏捏、他要你帮忙时，你不帮他就在背后骂你忘恩负义！老弟，以后不要去做这些无用社交。”
　　林新儿点点头。
　　赵明停下脚步又要开始教育林新儿了，他看了一眼林新儿，但又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这时，俩人从西门走进大院。
　　站哨的哨兵可能有点走神，半天没开门。
　　赵明看了一眼，管车辆出入哨位的哨兵正在打瞌睡、另一边哨位的哨兵正猫着腰，拿着哨位上的电话不知道和谁在聊天，可能认为这么晚了，没有领导会走侧门，时不时还哈哈大笑起来。
　　“嗯哼。”赵明清了清嗓子。

　　打瞌睡的那位哨兵立刻发现了赵明，他立马敬了个礼，喊了一句：“首长好。”
　　大晚上这一嗓子算是把正在打电话的哨兵惊到了。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电话机听筒与金属面触碰的声音，随后又听到一声：“首长好。”
　　侧门行人通道的门紧接着就被打开了。

　　赵明点了点头，笑着说：“困了就小小的眯一会。”
　　然后带着林新儿走进了大院。
　　林新儿发现表哥在外永远是一张一弛，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形象既是“和蔼”的、有时又是严厉的。
　　“你回家休息吧，明天中午我让龙晓武或者让其他战士来接你，怕你不认识干部食堂在哪儿？”
　　林新儿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敲门声响起时，他还流着口水在梦中“翱翔”。

　　被敲门声惊醒。
　　“谁啊？这都在锤门了，这哪是敲门？”
　　李新儿嘀嘀咕咕地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而门外的锤门声还在继续。
　　“来了来了。”
　　林新儿穿起衣服起身打开了门。
　　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战士，看他肩膀上扛着“两拐”。
　　“您好，赵处长让我叫您起床吃饭，他担心您不认识路，就让我带您去。”

　　林新儿这才想起昨晚表哥交代的内容，他充满歉意地说：“真的抱歉，班长，这几天太困了！我马上收拾收拾，您进来坐会吧！”
　　囫囵地收拾了会，随后跟着去了总队干部食堂。
　　总队干部食堂在办公区东边，很小！
　　进入食堂，看到大家都在安静地吃饭，每一桌都是四菜一汤。

　　林新儿看到表哥朝自己摆手，他那桌，还有李主任。
　　“新儿老弟，来，坐。”李主任热情地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
　　吃饭时，大家都没有说话，林新儿有些尴尬，这种场合吃饭他总觉得怪怪的。
　　吃完饭，赵明带着老弟在院子里散步，李主任突然也走过来了。
　　他很自然地搂着林新儿。

　　“老弟，听说你分到综合二处了？那可是个好单位呐！上次我和你说保底正处，这回保底副厅；你知道综合二处是干啥的吗？”
　　林新儿摇了摇头。
　　“省委办综合一二三处，分别对口保障省委书记、省委专职副书记、省委秘书长三人，所以综合二处对口省委专职副书记，可以这样说，整个处都可以称之为他的秘书！你明白了吗？”
　　听对方这么一说，林新儿脑海里顿时出现了读书时看过的那些写秘书的片段。

　　他心里有些激动，能够一毕业就接触这么大的领导，这就跟做梦似的。
　　“好了，小伙子，好好干！我询问了瞿秘书长，他说当初省委办在拿到人才引进的详细名单时，就认定你了！听说你在大学时写了不少大作？”
　　林新儿赶紧摇头：“首长，大作不敢说！我以前爱写一些东西，因为平时也没有娱乐的方式，在帝都读书消费成本也高！所以平日里，看了书总想要说点什么，就全写在笔下了，没想到大家都喜欢，就…”
　　李主任摸了摸林新儿的头：“不错，你的很多文章、论文都被省委组织部的部务委员们看了，你是真的不错！所以小明当初还担心你？别看你没背景，你自己给自己不知不觉中攒够了能力背景，祝贺你。”
　　晚上六点，属于城市里晚饭的开始；在林新儿属于老家的记忆里，在老家的晚饭几乎都要八九点才会进行：往往父母干完农活回到家已经五六点了，生火、做饭，一通忙活下来能在八点钟吃饭就算还早了。
　　包厢内，李主任、赵明、林新儿已经在等着主角了。
　　“等领导吃饭是个技术活，需要厚脸皮、耐心、忍耐力和良好的节操。”李主任突然感慨了一句。
　　赵明哈哈大笑，林新儿露出不解。
　　“领导往往很谨慎，所以一般一次约成的可能性很小，所以要厚着脸皮多约几次；需要耐心和忍耐力是因为领导往往很忙，约好了几点来，有可能临时不来、或者晚点很久来，这个时候就需要等，等到后头就是忍；关于良好的节操，就是不管忍了多久？都得有良好的节操，不可满嘴污言秽语！”
　　李主任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包烟，给俩人发了一根，林新儿赶紧帮忙点上了。
　　李主任吐出来了一个比较优雅的烟圈，随后淡淡地说：“等吧，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