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是何人?我未曾见过,不知阿兄可有要事?”
“陆医监可是在此居住?”虞言心有余悸,连声音都还颤抖着。
“正是,不知阿兄所为何事?”阿魏见虞言模样,心中更添疑惑。
“我是陆医监在医署的下属。”虞言稍稍平复心情,对着阿魏说道:“昨夜,我与陆医监值更到亥时末刻,就在离开医署之时,我二人却遭到歹人截击……”虞言说到昨夜的遭遇,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悸。
阿魏闻言,上前抓住虞言的手:“我阿兄呢?我只道他昨日值更,以为他便在医署歇息所以彻夜未归……为何你却回来了?我阿兄在哪里?”
虞言面色痛苦,流下泪来:“陆医监出手救我逃脱,自己恐遭歹人劫走……”
阿魏满面震惊,不敢相信地仔细看着虞言,却见虞言一脸痛苦神色,不似作伪,立即转身向外跑去。
“你去哪里?”虞言有些担心阿魏,出言询问,但阿魏却没有回答,只是向前奔去,不过几息光景便消失在街角。
阿魏一路向着韦府方向飞奔,路上时有冲撞,不时响起小贩的喝骂声与路人的斥责声,但阿魏全然不顾,此时的他,只一心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救阿兄。
早年间,阿魏不过是个流落街头的乞儿,不仅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因为天气潮冷而患上伤风,险些便没了小命。若不是陆见及时施救,后面又将他带到自己家里,给饭吃,给衣穿,阿魏此时只怕早已是城外乱葬岗中的一具枯骨了。
陆见对于阿魏,实在无异于再造之恩。如今的阿魏,早已接受了没有父母在身边的现实,但是他决计无法接受失去陆见这个阿兄。在他心目中,陆见不是他父,却胜似他父。
阿魏奋力奔跑着,走街串巷,不多时便来到韦府侧门。这里平素是韦府中侍女、小厮出入的地方。自陆见医好了长公主的“病”以来,阿魏早就成了这里的常客,因为他为人机灵,倒也颇受府中人的喜爱。
此时,阿魏却不似往日从容,来到侧门边上,奋力叩响门上铜制的门环。等不多时,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内之人却是王总管。王总管见阿魏如此模样,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刚要询问,阿魏却如同一阵风一般,直向内冲去。
王总管心下大惊,这小子今日横冲直撞的,要是在府中到处乱窜,冲撞了公主的驾,那还得了?于是顾不上其他,便在身后追着阿魏。其余小厮见状,也纷纷加入围堵阿魏的行列来,折腾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在正院之中将阿魏按住。
“小兔崽子,跑那么快干什么?”王总管气喘吁吁,也顾不得体面,便絮絮叨叨地喝骂起来。
“我阿兄……我阿兄他被歹人劫走了!”阿魏也不顾王总管嘟嘟囔囔骂得难听,此时他心中只想着救陆见。
“什么?”王总管闻言吃了一惊。在听阿魏说了个大概之后,便也顾不得许多,正要向内堂而去,却只听厅上的门吱一声打开,长缨却正站在门口。
“王总管,大清早的,在这院里闹腾什么?”长缨有些不耐烦,但却一眼便看到了被小厮们按住的阿魏。
“长缨阿姐……救我……救我阿兄!”阿魏也顾不得许多,便冲着长缨喊道。
韦府内室,李云姒、元庆二人隔着几案相对而坐,长缨则立于李云姒身后。几人皆是无言,一片寂静之间,却更显屋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诚如医正徐天临所虑,这绝非是患者对医监的报复行为。陆见行医清清白白,即使上任医监,也未闻有与人结仇之事。而这也正是李云姒与元庆所担心的。既然并非报复,陆见也未与人结仇,那么对方意图为何,便很耐人寻味了。
李云姒与元庆在内室中,根据已知的所有消息推定一番,却仍毫无头绪。与陆见嫌隙最大的崔柏远很快便被排除在外。前几日他在押往大牢的途中遇刺,失血过多,是陆见出手救治。此时他依然还处于时醒时昏的状态,不可能有暇来谋划此事。
而崔家除了崔柏远,其他人又绝无可能如此行事。秦六娘手段老道,即使陆见真的威胁到她或者崔柏远,她也大抵会动用崔氏在安州医界的影响力,来排挤陆见使之边缘化。
至于崔柏修,在针对崔柏远的立场上,他们可说是完全一致,他也没有理由用这种手段来搞掉陆见,无异于给自己凭空自断臂膀。
因为陆见空降医署,而失去了自己内定这一位置的冯既白,更是被元庆摇头否决。早先元庆便与冯既白有所交道,元庆断定,冯既白此人,没有这个胆量。
思来想去,李云姒与元庆便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场针对陆见的行动,其幕后主使是奔着她李云姒来的。
虽然陆见的方子十分巧妙,圣人又派遣了冯太医查诊无误,加之除了长缨、元庆、王主管等个别人,府中的丫鬟小厮也多不知公主患病的实情。可毕竟因为事发蹊跷,难免也招人猜忌。
谣言传多了,尚且令人深信不疑,何况这种虽然捕风捉影,背后却是事实的事情呢?
愁云再度蒙上了李云姒的面庞。她也深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自己千防万防,却不想自己这里没事,却在陆见那边出了问题。
元庆思虑半晌,向李云姒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出陆见,了解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将公主患病的内情透露出去,或者透露到了哪一步。
李云姒想了想,便也默许了元庆所提。虽然对陆见在危急关头给自己选择了她所期望的那条道路,而心怀感激。但是在真正的危机面前,明哲保身无疑是最为理智的选择。
李云姒当然期望陆见不曾出卖她。但她自认为给出的东西,不足以换来陆见的绝对忠诚,哪怕这个是陆见自己要求的。
得到了李云姒的默许,元庆便着手开始行动。他默不作声地来到城中的赌馆,这间赌馆位于永和坊,正离医署不远。见到元庆进入,本来在热情招呼赌客的赌挡老板,“镇天门”的孙镇立即便迎了上来。
元庆向孙镇使了个眼色,孙镇立即会意,将元庆引向后堂的地下。
两人顺着楼梯向地下走去,孙镇还不忘回身将入口的盖板放下。
当初在建这个赌挡的时候,孙镇便不惜花费巨资,用长条石砌了这一间地下室,随后,在条石之内,亦是用木板围了一层,隔音效果极好。只要放下了楼梯上方的盖板,上面的人便完全听不到这间地下室中的任何声音。
“校尉久不来此,今日定是遇到棘手的大事。”孙镇曾是元庆的部下,对于这位老长官的脾气秉性,他一清二楚。尚在军中时,孙镇只要一看元庆今日的脸色,便能推定出今日受不受罚,日子好过与否。
事实证明,孙镇的推断十有其九都是对的。剩下的那次,是元庆心情极端恶劣的时候。
“确实遇到一桩棘手的事,还望你多多帮忙。”元庆面上波澜不惊地说着,右手已自怀中掏出一只布袋,放在孙镇手中。
孙镇连忙推拒,但元庆却不由分说,塞入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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