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挂在天上,六月的天气像是一个大火炉,地里的庄稼、全都被晒得叶子打蔫卷缩在一起,像是被蒸发去最后一点水分,到了垂死的边缘。
就连村口的土路也被炙烤的、腾起灼热的气浪,一只大黄狗,正从路上经过,张着大嘴,呲着牙,吐出长长的舌头,努力的想通过这种方式,释放身体里的热量,不停的寻找着、相对阴凉一点的地方避暑。
一个低矮瘦小的身影、从村口土路延伸的地平线上、在灼热的气浪中,隐约向村子里走来,这个轮廓慢慢的,由远到近从模糊到清晰,出现在视野之中。
随着视距的拉近、终于看清楚这个瘦小身影,是一个十几岁的俊朗少年,左手拄着一根捡来的棍子,右手提着一只破瓦罐,浑身上下衣衫褴褛,长时间没有修剪的头发黏在一起、像一只废弃的鸟窝扣在脑袋上,上面还点缀着、昨晚在草堆里过夜,粘在上面的稻草。
脚上穿着一双破草鞋,可能是鞋子小了点,或许是穿的久了,前面露着脚趾、后面露着脚跟,此时鞋子还顽强的套在、那双黑漆漆的脚丫上,真担心要是走得快些,这双所谓的鞋子、会随时脱离双脚的控制,向抛物线一样自由飞翔。
也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翔宇早就被这毒辣辣的太阳、折磨的晕头转向,眼前发黑眼冒金星,已经一整天没有吃到食物了,肚子咕咕叫,不断从胃里传到大脑中的饥渴感觉、让他感到一阵阵恶心,现在浑身发软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翔宇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中暑的表现,还以为是没有东西吃饿的发晕,想要就近找户人家讨口吃的,就是喝上一口水也是好的。
心里想着,翔宇当即就走下官道,向着村口的一户人家走去,来到门口看见院子里有一位大娘、长的慈眉善目大概六十多岁的年纪,带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女孩穿的衣服也很朴素,梳着一对冲天的羊角辫,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晒红薯干,翔宇敲了一下大门,刚想张口、向院子里的两个人讨口吃的。
突然刚才那只被晒的狂躁不已的大黄狗、从身后向着翔宇扑了过来,一口咬住翔宇的裤脚撕咬起来。
慌乱中,翔宇下意识的用手中的棍子、去赶咬住自己裤腿的大黄狗,院子里的小姑娘、抬头看见眼前的这一幕,马上快步冲了出来,对这大黄狗喊道,大黄赶快放开不许胡闹,还没等大黄狗松口,挣扎过猛的翔宇眼前一黑,就昏倒在地上了。
等到翔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正当他躺在床上,努力的回忆、自己晕倒后发生的事情时,只听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高兴的喊着奶奶他醒了。
躺在床上的翔宇、顺着声音扭头望去,看见自己晕倒前,看见的那位大娘,此时正端着一碗绿豆汤向自己走来,身后的房门边上还蹲在那只、咬住他裤腿的大黄狗,此时正张着嘴吐着舌头,眼巴巴的盯着床上的翔宇,大娘来到床边把翔宇的头垫高,就用手里的羹勺给翔宇喂食,一边喂汤,一边叫那个小姑娘把红薯粥端过来,等凉凉在吃。
翔宇喝完解暑的绿豆汤,又吃了碗红薯粥,感觉力气又重新注入自己的身体,此时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感觉舒服多了。
这个档口大娘看见、这个娃子身体恢复了不少,就问起了翔宇的身世,翔宇感觉大娘、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自觉的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就像她诉说了自己,从山东老家出来后,到现在的遭遇。
原来翔宇是从山东和表哥,逃荒到东北来的,不巧刚到山海关,路上碰到直系军阀、和奉系军阀两军交战,赶巧不知是那一派系的大兵,对这些入关逃荒的百姓下手,想发一笔横财,一天晚上趁着大家在路边熟睡的时候,就下令纵兵抓丁抢劫,一时间枪声大作,到处都是谩骂声,和流民中男人的祈求声,还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叫声,兵荒马乱中翔宇和搭伴的表哥、也被乱军给冲撒了。
天亮后躲在路边草垛里,冷的发抖的翔宇,浑身酸痛肚子又渴又饿,被一队从此路过的大兵发现,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官长,骑着一匹枣红马,腰里还插着一把短枪,背上插着一把钢刀,本来英俊勇武的脸上、却被一条刀疤给影响了颜值,但是魁梧的身躯、在加上这道疤痕、反而显得更加充满,一个职业军人的阳刚和杀气。
当两个士兵把冻得半死的翔宇、从草垛里提出来,被当做斥候带到这个军官面前时,骑在马上的军官、看见眼前这个半大小子、此时早已是面黄肌瘦,而且饿的有气无力的,感觉不像是个当兵的斥候,所以也就没有太过为难翔宇。
只是对翔宇说道,你这娃子是从哪里来的,翔宇马上把自己、从山东来东北逃荒的经过、言简意赅的和眼前的这个长官讲了,然后军官仔细的看了翔宇一眼,见他年纪不大倒也机灵,觉得自己身边还缺少一个机灵的马弁,不自觉对眼前的、这个半大小子中意不少,就对翔宇说你这娃子,一个人四处漂泊,眼下倒是有个好的去处,愿意跟着我当兵吃粮吗?
听了刀疤连长的问话,翔宇眼珠一转,心想自己现在、要是说不愿意,还不得叫这帮大兵就地给枪毙了,正所谓事急从权,当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自己不挂掉,那么日后逃跑的机会绝对是有的,想到这里翔宇马上、用尽全力在原地挺直腰杆说、只要能吃饱饭就行俺愿意。
就这样从此翔宇跟随着这个刀疤脸、东北军连长参了军,还做了他身边的马弁,平时主要负责喂养,刀疤脸连长的枣红马,和伺候连长的起居,时间长了连长看到翔宇小小年纪,但是眼睛里非常有活,手脚也勤快麻利,更让刀疤连长喜欢的是,翔宇还是个天生的神枪手,摸了几次枪后,武器在他的手里、就变得得心应手了。
刀疤脸连长看到这些,觉得这娃子有内秀,加以时日、将来没准还有一番大作为,所以平时对翔宇也非常照顾,有意识地对他加以培养,平时还教他实字、没想到刀疤脸上外表粗鲁,却是个读过书的人,就这样翔宇在这支队伍里、很快就和其他人熟络起来。
因为他非常会来事,年纪虽小却懂得察言观色、深通为人处世之道,又是连长身边的红人,所以大家对他也都不错,翔宇通过和刀疤连长的相处,感觉这个官长为人正直,特别是对自己也非常好,慢慢的也放下了,想要逃跑的心思,想着就在连长的手下、长久干下去也是不错的。
可是让翔宇没有想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刀疤连长手底下有个排长,大名叫刘勇,因为脸上有麻点,所以都叫他刘麻子、是个有后台的主,仗着自己是个关系户, 平时在连队里也是嚣张跋扈,目无官长,吃喝嫖赌,时常克扣排里的兵血。
一次这个刘麻子在外面喝酒,不但不给饭钱,还要欺负店掌柜的闺女,事后被刀疤连长当着全连人的面,给狠狠的打了一顿军棍,所以这个刘麻子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从此就怀恨在心,寻机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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