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有点奇怪，刚想问为什么，猛然他明白了：
　　程哥这是怕对方回来退货。
　　即使成交，如果对方觉得上当了，再回来找也是麻烦，行规是买定离手，概不退换，但这么大一笔钱，知道自己上当了，任谁也不能善罢甘休。

　　真要是对方在瑞宁当地找到能说上话的人，程哥别说在这里摆摊了，不打折两条腿都是幸运的。
　　瑞宁靠近边境，这地方鱼龙混杂，周围都是大山，还是少数民族聚集区，几乎家家都有猎丨枪丨。
　　缅甸人在瑞宁来去自如，那些人更生猛野性，打架斗殴，偷盗抢劫时有发生，另一个就是枪支，D品盛行，漫长的国境线国家根本管不过来。
　　两个人把石头装好，程哥说了句：
　　“晚上请你吃饭”，随即就消失在人群中。
　　夏风怔怔看着热浪滚滚的人群，不由得内心感慨：
　　这里不是没有机会，只是自己运气太差，有钱的时候不懂，现在懂了又没有钱。

　　“夏风，刚才老程那块石头卖了多少钱？我净顾着招待顾客了，没听清楚。”
　　程哥另一边的摊主是一个胖大的中年女人，她也是两口子来瑞宁讨生活，如果说程哥是奸商的话，那这两口子就是奸商中的VIP。
　　“张姐，最后什么价格成交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刚开始程哥开了一个高价，后面他们声音太低，我没听清楚。”
　　夏风绝对不敢跟这个女人说实话，否则用不了一个小时，整个市场的摊主都知道程哥一块破石头赚了二十多万。
　　“夏风，不说实话吧？有没有五万，我看老程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就觉得他没少卖。”
　　夏风摇摇头：“我真不知道。”
　　“哼，骗我！夏风你可别跟老程学，他心眼太多。”
　　张姐满脸的不信任，夏风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一抬头，赶紧说道：
　　“张姐，有客人看石头，你赶紧过去。”
　　张姐一回头，看见一个客人正拿着自己的石头端详，赶紧回到自己的摊位。
　　程哥走了，夏风的运气也没了，一块石头也没卖出去，他眼看着古姓小姑娘连续出了好几块石头，不由得羡慕不已。
　　临近中午，王伟过来打声招呼，又匆匆忙忙走了，他比夏风来瑞宁还晚，现在正学着收点小价位的石头。
　　王伟的书算是白念了。
　　他是大专毕业，本来想留在大城市闯荡一番，谁知找了几份工作都不满意，这才来到瑞宁跟着父亲学做翡翠原石生意。
　　他父亲非常能干，每年都要去缅北矿山收石头。
　　赣省人乡土观念很重，王伟的父亲因为挣了不少钱，也把家乡的亲戚朋友带出来，不过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过来的亲朋都是自己单干，偶尔会和他父亲合伙买石头。
　　在瑞宁，像这一大家族来做翡翠很多，其中又尤以赣省人，闽省人，皖省人居多。

　　到了中午，摊主们开始收摊。
　　这个早市是早晨八点前开市，中午十二点散市。
　　在瑞宁做翡翠，一个是开门店，但新客人去的很少，主要的交易还是在早市，即使你开的店再大，也要在早市有摊位，否则你就招不来新顾客。
　　开门店的目的就是招待老顾客，一个是显得有实力，另一个就是私密性强，有些好的翡翠原石不方便拿到摊位上，基本都在店里消化了。
　　到了下午三点，几个宾馆开市，整栋宾馆每个标准间都是一家商铺，桌子上，床上，地上摆满了翡翠原石供客人挑选。
　　晚上就是夜市，但形不成规模，路边摊儿，石头质量差，鱼龙混杂，经常引起争端，打架的也不再少数。
　　看看市场上基本没有客人了，夏风也开始收拾自己的石头。
　　他从来都是最早来最晚走，单从敬业精神来讲，夏风绝对是好孩子，可惜老天不开眼，现在温饱都成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老头慢慢走到夏风的摊位前，轻声问道：
　　“小伙子，刚才我看的那块石头还在吗？”
　　夏风一抬头，就是刚才看黑乌沙石头的那个老者，他赶忙说道：
　　“石头还在，您想看吗？”
　　老者点点头。
　　夏风连忙从筐里把石头抱出来放在柜台前，还特意拿把凳子让老者坐下。
　　这次夏风不再说话了，老者既然能回来，就说明他很看好这块石头，现在言多必失，就看自己的运气了。
　　老者带着镜子看得很仔细，夏风坐在一边抽着烟故作镇静，老者看了足足有十几分钟，这才摘下老花镜问道：
　　“小伙子，你想卖多少钱了？”
　　“四千五，不讲价！”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这应该是莫湾基偏场的，石头形状不好，太圆润了，里面裂不少，蜡壳脱落，说明种很嫩。”
　　夏风没反驳老者的话，他问道：
　　“您能看到多少？”
　　老者想了一下说：“一千五，同意我就拿着。”
　　夏风差点跳起来骂人，这块石头他花了两千五百块，现在老者一下子就让他亏了一千。
　　“不行，本都不够，真不能卖。”
　　夏风说的这是真心话，这块石头算是他那堆石头里品相相当好的，连优质资产都这么贱卖，还不如卷铺盖卷回老家呢。
　　老者见夏风一脸的决绝，不由得笑了，他说道：“我再给你加三百，图个吉利，一千八。”

　　夏风摇摇头：“您要真心想买，我也不挣钱了，三千块，一分不讲了。”
　　老者站起来说道：“真看不到，算了。”
　　人穷志短，夏风现在是罗锅上山钱紧，他是真想成了这单生意，即使不赚钱也能回点本钱，他脱口而出：
　　“两千五，您拿着。”

　　老者头都没回，摆了摆手说道：
　　“两千。”
　　望着老者的背景下，夏风咬了咬嘴唇，一狠心，他大声喊道：
　　“老板，我卖了！”
　　这块石头自打买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还价，夏风有点心虚了。
　　老者笑呵呵回来：“小伙子，我跟你说，这块石头我也拿不准，回去还得看看，两千块不少了。”
　　夏峰心中非常不舒服，不过他还得装出笑脸，接过钱，把石头包好，看着老者拿着石头走了。
　　这是他卖出去的最贵的一块石头，不过赔了五百块钱。
　　心情有点低落，今天一天不算程哥给的一千，自己净亏了一千块钱。
　　现在他是真没办法，看上眼的石头没钱买，手里的石头还卖不出去，照这样下去，再有两个月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把装石头的筐放在电动车上，夏风回家。
　　今天给夏风的刺激不小，自己卖石头赔钱，别人卖石头挣大钱，这真是没天理了。
　　吃完中午饭他要休息一会儿，下午三点他要逛宾馆，主要就是看看那些开窗料，改口料的皮壳，家里还有一台二手电脑是他上网学习的主要工具。
　　夏风住的地方在瑞宁城北一个村里，离着几个珠宝城比较远，主要是那里的房租比较便宜，靠近几个珠宝城的房子都是五六百一个月，对他来讲，省下一两百块，就是一周多的伙食费了。
　　路上，夏风看见一家卖馒头的，他停下车准备买两个馒头做中午饭，总吃面条也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