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李爷……您,您怎么来了……”
“嗨!”
“这不是你在电话里问我是哪根葱么。”
“我就合计过来让您瞧瞧,我李天东到底是哪根葱。”
我舅说话的时候,吊儿郎当的,十足一副小混混的做派。
实际上,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一个小混混,只不过是混的比较好的那种。
据我所知,那时候他的手底下就有十几家典当行,并且还在暗地里入股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产业。
至于是什么产业,他没告诉过我。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就是何洪波口中的黑涩会。
而且,很牛掰!
我记得,我第一次给我舅舅打电话,是在我刚上初中的那年。
不知道是谁跟当时在学校里的校霸说我很有钱,而且还很好欺负,很适合卡钱。
校霸听了就带着几个人来堵我,让我给他们拿钱花,不给就打我。
那时候赵猛还不是现在这个小霸王,我们俩也没有多少朋友。
让他们堵了几次之后,我人高马大皮糙肉厚倒是没什么,可赵猛却实实在在的被他们打进了医院。
虽然学校通报批评了他们,也赔了赵猛医药费。
但他们仍然不长记性,还是来堵我,我忍无可忍,第一次在学校拨通我舅舅的电话,告诉他有人卡我钱,还打我。
哪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我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多有纹身的人,第一次看见被打成血葫芦的人是什么样。
同样,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一群‘形象光辉且伟岸’的老师们和校长一起在篮球场顶着太阳罚站。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校霸,也没有人再敢招惹我和赵猛。
回到当下。
此前还嚣张无比的何洪波,在我舅舅面前怂的就跟狗一样,一个劲的求饶。
“李爷!”
“我真不知道是您。”
“我,我也真不知道他是您外甥。”
“要是知道就算借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他哆里哆嗦的,似乎马上就要下跪了。
“没事儿,你别害怕,我可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舅舅仍旧脸上带笑,回头看了我一眼:“外甥你带着你同学先去上课,我要跟他好好讲讲道理。”
我知道。
他是不想让我看见他是如何跟何洪波讲‘道理’的。
而我自己当然也不想看,就对赵猛说:“猛子,这边没事了,你们回去上课吧。”
“嗯!”
“有事儿再喊我。”
赵猛瞪了何洪波一眼,这才带着人离开。
等他回去。
我又拉住何萱的胳膊。
“这边没咱们的事儿了,跟我去诊所吧!”
何萱一如既往的害怕花钱,想拒绝。
但拗不过我,还是跟我一起走出了教学楼。
全程老师们都没有说一句阻拦的话,只有班主任柳燕叮嘱了我一句:“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我走在前面。
何萱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全程谁也没有说话。
来到停靠自行车的地方。
我打开了车锁,跨坐上去,又对何萱道:“上车吧!”
何萱的神色局促的抓着自己的衣角,动也没动。
见她那样子。
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她自卑,她敏感,我又何尝不敏感,不自卑呢?
别家孩子从小都有父母接送,我只有奶奶。
别家孩子逢年过节都有父母陪伴,我只有奶奶。
从小到大,我不知道让人说了多少次没妈孩儿,不知有多少家长在背地里告诉他们的孩子,不要跟我这个没妈孩子在一起玩,因为跟我玩会学坏。
我也很无奈,我也想有妈妈陪在身边,我也想有一个家。
可是,我想有什么用?
渐渐地,我习惯了那些声音,习惯了被叫没妈孩子,习惯了别人讨厌我,习惯了他们因为我舅舅怕我。
或许,她也一样吧……
“如果你也跟其他人一样怕我的话,以后就离我远一点。”
“别靠近我,也别再来找我。”
我说完,就锁上车子,准备回教室上课。
走到她身边,她忽然伸出冰凉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我不怕你。”
“他打了你,我,我怕你会因为他讨厌我。”
“我替他给你道歉,你,你别讨厌我,行么……”
何萱的眼睛里全是眼泪,看着我的眼神又怯懦,又自责。
就好像是刚刚咬伤了主人的小狗,缩在墙角,想要跟主人亲近,又因为自责不敢过去。
我忽然怔住。
所以,她并不怕我,也不讨厌我。
而是怕我因为她那个赌鬼父亲讨厌她……
我感觉喉咙酸酸的,涩涩的。
我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
面对这样的她,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向她。
“他是他,你是你。”
我重新打开车锁,对她说:“上车,我们去诊所!”
她愣愣的看了我一会,这才坐上了我的后座。
来到赵姨的诊所。
赵姨看我时候的那个眼神,我终身难忘。
我很想跟她解释一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还是何萱看出我的窘迫,对赵姨道:“这,这都是别人弄的,他,他是陪我来的。”
赵姨看我的眼神仍然很古怪,但什么话都没说。
接下来的流程就简单了,处理伤口,上药,拿药。
等走的时候,赵姨对我说:“对女孩子要有点耐心,温柔一点,就算女孩子耍小脾气也千万不能动手,听见没?”
我:“……”
我知道。
在这件事上。
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我也不想去解释什么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等我们再回到学校。
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刚走到教学楼。
就见我舅舅和班主任柳燕站在教学楼门口,说着什么。
见到我们回来。
两人立即收住话头。
我舅舅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何萱几眼,然后问我:“她怎么样?要不要去大医院看看?”
站在我身边的小家伙,身子明显紧绷起来。
显然,她还是害怕花钱。
我察觉到她的想法,就对我舅舅说:“不用了,赵姨说她的伤不重,在家休养就好。”
“伤的不重就好。”
舅舅帮我拍掉肩膀上的灰。
“我跟那家伙聊过了。”
“他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们麻烦。”
舅舅说话时,特意看了何萱一眼。
很明显,他说的这个‘你们’,并不是说我和赵猛,而是说我跟何萱。
我想,他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他却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又跟柳燕聊了几句,就说了句忙,然后就领人走了。
而等把何萱送到班级。
我还是忍不住好奇跟柳燕打听了一下我舅舅是怎么跟何洪波讲‘道理’的。
柳燕没说,只告诉我好好学习,别光想这些糟烂事。
后来我还是从别人口中打听出来的。
我舅舅在暗地里开了几家玩的比较大的那种麻将馆,而何洪波就是其中一家麻将馆里的常客,有事儿没事儿就愿意去玩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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