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楚怜没说话，方卓说了，“是因为我吗？”
　　他唇角扯起一丝弧度，自嘲似得笑，眼睛却愈发的红了，“就因为这里没，没我？”
　　楚怜缓了口气，尽量的安抚他，“我不住了，我们回去，就算你让我搬走，我也不搬走好吗？方卓，我们先回去，所有人都在找你，都担心你出事。”
　　方卓微微一愣，他缓缓掰开楚怜的手，习惯性的摸起一旁的烟盒，抽了一支香烟叼在唇角点燃，轻轻的笑了。
　　“又开始哄我了……”
　　“方卓！”
　　“你是在因为晚宴上的事儿生气？因为在陈叔面前，我没表明你是我女朋友？”
　　“不是，没有。方卓，你吃饭没有？回家，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方卓睫羽轻颤，他望着楚怜，心拧着劲儿疼，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一口烟呛进肺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楚怜吓坏了，赶紧去抢他手里的烟，“别抽了方卓！”
　　方卓将手背到身后躲开了，他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割人肉的倒刺，“我不敢楚怜！我不是不想，是不敢！他认识我爸，我怕我爸会找你麻烦。”
　　楚怜心疼坏了，她抚着他的脊背，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哽咽道：“知道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方卓你别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道歉的话听得太对，方卓突然推开楚怜，他声音发狠。
　　“你还在骗我！就算是这样一个房子，在榕城也不好找吧。所以，你早就开始准备了。即便不是因为我在晚宴上遇到你惹你生气，也会有别的事情，在别的时间，你还是会像昨天一样，毫不犹豫的离开家，离开我。其实，你早就想好了离开我，对不对？”
　　“好了方卓，是我错了，都怪我，咱们回去，好不好？”
　　方卓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藏在烟雾下，他睫羽低垂，轻笑道：“怜怜，为什么啊？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好像要哭了，楚怜的心更疼了，她赶紧扑上去抱住他，就在这一瞬方卓扔了手里的香烟，他怕烫着楚怜。
　　“方卓，这次真的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吗？”
　　“原谅你什么？”方卓将楚怜从他怀里拉出来，目光深邃的望着她，那眼神楚怜很陌生，不自觉的绷紧了脊背。
　　“从论文开始，忙着答辩，忙着找工作，忙着搬走，楚怜，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离开我做准备！你说的话都是哄我的，在你心里我们本来也就只有金钱关系，你不肯越界，从始至终越界的只有我一个人，你想摆脱我，你每天嘴上哄我开心，心里想的却是怎么甩开我！”
　　方卓把人推开，嘶声吼道：“你计划好的未来里，从来都没有我！甚至连有我的过去，你都恨不得全部抹杀掉！楚怜，你对我就真的没有一点金钱之外的感情吗？”
　　楚怜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些话会从方卓的嘴里说出来，她没什么好反驳，也没什么好狡辩的。

　　方卓说的都对，他表情很痛苦，眼角挂着泪线，颤声问：“所以，你让我原谅你什么呢？”
　　楚怜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她强迫自己对上方卓的目光，理智而平静的问。“方卓，就像你不敢让你爸知道我的存在一样，你不是也心知肚明，我们之间哪有未来？”
　　“方卓，我跟你不一样，除了那些爱不爱的，我还要活下去！”
　　楚怜深吸一口气，她也有点累了，“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我会通知李秘书，让他来接你。方卓，这点小事儿，别让大家都担心你。”
　　她转身要走，方卓突然起来从后面抱住她，嘶哑道：“怎么没有？从一开始你就在我的计划里，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你就在我的未来里。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而已，楚怜，你别离开我！我，我就只有你了。”

　　“你知道我昨天有多害怕吗？我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你出事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楚怜我比你想象的要爱你的多，你怎么就不信呢？”
　　楚怜被他搞得很崩溃，她用力掰开方卓的手，转过身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哭着问：“那你要我怎么样？方卓，让你跟我回去，你也不肯，你想让我怎样？”
　　“方卓，你还想让我怎样爱你啊？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的了，我本来就是这么贫瘠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人难受吗？我每天跟你在一起像是踩在云朵上，你明白的啊！以我们之间的差距，根本过不了你爸那关，你让我等什么？满怀希望再失望绝望吗？”
　　“等你玩够了，等我摔个粉身碎骨？我也快撑不住了！再跟你纠缠下去，我怕我做不到等你赶我走那天，不再纠缠你！方卓，再不离开，你的名字就要刻到我的血液里了，那接下来没有你的日子，我怎么办？方卓，你放过我吧……”
　　“你爱我吗？”

　　“不爱就好了！”
　　“那就是爱？”
　　“方卓……”
　　“我就当你爱了。”
　　方卓凝望着楚怜，下一秒他握住楚怜的脖颈用力的吻上她的唇。
　　他如同贪婪的野兽挣脱了牢笼，竭尽所能的掠夺她口中的氧气，要将人拆骨入腹一般。
　　血液腥甜的气息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唇齿磕碰间，无处安放的委屈和执拗交缠杂糅拧成一条勒的人心鲜血淋漓的麻绳，冷酷无情的在两人心上肆意的研磨。
　　楚怜挣扎，方卓将人紧紧箍在怀中，似是一个要将她拖入深渊的漩涡，身体越来越软，楚怜没有力气，阖眸软绵绵的陷在方卓的怀中。
　　他放开她，唇角有被楚怜咬破的伤口。
　　他的目光猩红中透着执拗，“我听明白了，没安全感是吧？行，我给你！觉得我会抛弃你？没关系，既然你不愿意等，我们结婚，现在就去领证。”
　　楚怜晕乎乎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顾着大口喘气。
　　他从楚怜身上摸出手机打给陈晨，让他派车过来。
　　半个小时后，陈晨头痛欲裂的解释，“方总，民政局真的下班了，就算你再着急，最早也要明天！哦，不对，明天不行，周六日双休，最早下周一！”
　　楚怜在一旁安慰他，“别理他，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方卓眼睛一眯，提出了另外的要求，“去找场地，明天先把婚礼办了，证件可以周一再补。”
　　陈晨都要哭了，这方总脑子不会真的坏了吧，怎么还想一出是一出呢？
　　就连旁边的孟成川都听不下去了，直接起身指着他道：“方卓，作为兄弟，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我真的觉得不能让你在家住，赶紧给我回医院，再拍个片看看脑子。”
　　这件事儿楚怜是一百个同意，赶紧点头道：“对，让他回医院，着重看看脑子。”
　　方卓直接一个抱枕砸了过去，“滚。赶紧滚，赖在我家干什么？”

　　“嘿！孙子……你咋是个这？”孟成川呼呼蹿火，“快，给我把他整回医院，看看是不是被僵尸啃了脑子！”
　　方卓瞪着他们，“你们是不是有病？要我说几遍，我没事了，药放下，我会按时吃的，你们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