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狡辩，还狡辩，你觉得我信你吗？”

　　“我，我没有说谎，不信，不信你看看我妈脖子上，还戴着……戴着核桃……啊……求你……别打了……我好……”
　　赵自恒“我好疼”的“疼”还没说完，就彻底疼晕了过去。
　　护士外面听到里面的打闹声，冲了进来，见一女士正在殴打病人，立刻抱住女人的腰往外拽。
　　并大声问道：“你怎么打病人，他浑身是伤，你别把他打死了，快来人呀，来人呀，这里有人打病人……”

　　午夜的街道灯红酒绿，孤寂阴森。
　　海璟公寓大门外右侧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帕萨特。
　　车窗半降，车内，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中香烟冒着淡淡的烟。
　　等不到晚归的人，古月卿再试猛吸了一口烟，重重地吐出烟圈，在夜幕中慢慢淡去。
　　古月卿想见许小馨。
　　即便知道她爱钱，她骗过他，可是还是想见她。
　　更也不想因为白天垃圾桶里的小包装物品，就相信她和那个油腻的中年斜顶李广益在一起了。
　　李广益不仅仅是个有家庭的男人，外面的小三儿、小四、小五、小六还有小七，都不知道排到了多少位。
　　他想听她亲口否认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
　　只要她否认和李广益有关系，他的存款，和以后赚很多钱，全都交给她。
　　因为，他喜欢上了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快三个小时，依然没有见到许小馨回来。

　　掏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他可以去接她。
　　一名步伐慢悠悠的女子从不远处路过，因为女子是侧影，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古月卿肯定，那是许小馨。
　　他刚来开车门，那女子身后快步走来一位大腹便便且斜顶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走到许小馨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许小馨回头一看，是李广益。
　　她卸下所有防备般，伪装的坚强瞬间软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甚至有些头脑发昏。
　　头重脚轻，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倒在地，被李广益宽厚的肩膀一把拦住，关切地问道：“妹子，你这是咋啦？”
　　许小馨轻声道：“哥……我好累……”

　　“累了啊，有我呢，和哥走。”李广益温柔地说道。
　　许小馨顺从地点点头，被李广益拉着手臂走向街边的玛莎拉蒂，开了副驾驶的门，把她塞进去。
　　两人驾车，从古月卿黑色帕萨特左侧行驶而去。
　　古月卿看着这一幕，大失所望。
　　她对李广益竟然那么顺从，他们的语气那么亲密，这么晚，他们会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
　　他们一定是……
　　男人心灰意冷地趴在了方向盘上，狠狠地按住了喇叭。
　　“嘀～”刺耳的鸣笛声划破夜空，仿佛愤怒的号角击破了原本安静的夜……
　　——
　　李广益驱车，把许小馨带到了二环边环城公园，公园外有一片环境优美的景观湖。
　　在这喧嚣的都市，这里算是唯一一个安静的地方了。

　　许小馨一路上一言不发，李广益也不问。
　　他知道她一定出了事，才会这么晚给他打电话，而她不说话，也一定是因为心里太难受，想静静。
　　许久，她依旧眼神放空，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李广益实在怕她憋坏了，递上了一张纸巾，轻柔说道：“妹子，哭吧，这儿除了哥哥我，没别人。”
　　许小馨不是不想说，而是失去了思绪，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嘴一点也张不开了。
　　李广益看这样下去不行，她在的样子分明是崩溃的前兆。
　　再这样下去，气结于胸，精神错乱都有可能。

　　他心疼地轻抚着木讷的许小馨的头。
　　劝道：“妹子，哥不知道你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事儿才这么难过，但不管出什么事儿，哥都在你背后替你撑着。可你这么憋着不是办法，人在过于悲伤和憋屈的时候，把事情憋在心里是会要命的。哥得不到你的芳心，只能把你当妹子看。可让哥眼看着你出了问题，我会自责，你愿意让哥因为帮不到你而愧疚吗？”
　　许小馨像是受到了点拨，痛苦地闭上眼，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双手捂着脸，终于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哥……我……呜呜呜呜，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害了我爸爸……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呜……”
　　赵自恒说，那个从外地带回来的有神奇功效的核桃，早就偷走了给他妈戴了。
　　许小馨不信，那个核桃明明被她放在公寓里，用可以隔离放射性物质的盒子装了起来。
　　就等着哪一天找到赵自恒的罪证，把他送进监狱。

　　她本不想相信赵自恒的话，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她想去看看前婆婆张梅花到底有没有戴着个核桃。
　　从医院离开，打了车就回到了曾经的家。
　　过道里，还没进门，就能闻到原本被她那温馨的家，如今散发着一股发酵的臭如粪坑的味道，让人无法呼吸。
　　大门没锁，门口摆着可能是邻居放在这里的一些面包饼干等食物。
　　屋里乱成垃圾场，地面到处都是用过的纸，和厚厚的被人蹭得乱七八糟的灰尘，以及掉在墙角已经发了霉得看不出模样的食物残渣。
　　赵自恒的爸爸赵万元常年生病，以前一直在疗养院疗养，但因为赵自恒现在没钱了，他爸也被疗养院的送回了家。
　　现如今这可怜的老头穿着不知道因为摔倒多少次而磨破的没有样子的衣裳，整个人就像风一吹就倒的白发稻草人般，歪躺在沙发上，吃惊地看着回到家的许小馨。
　　老人家的眼中饱含泪水，仿佛在说：小馨，是你，我……有没有看错？你回来照顾我们是不是？
　　许小馨顾不得搭理赵万元，径直走到主卧。
　　张梅花半身不遂，瘫痪在床。
　　犹如长期无人照料，这老太婆头发乱成了草窝，身上衣服脏油发亮沾满了屎尿。
　　如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还有着呼吸，就像死了一般。
　　在许小馨的记忆里，以前的张梅花每次都把白发染成黑色，收拾得利索精干，面上也随时带着和人干架的傲气。
　　谁能想到那泼辣精明的老太婆，如今却成了这副狼狈样子。
　　曾经的一些画面，恍如隔世。
　　张梅花瘫痪，但脑子还管些用，她认得人。
　　不可置信地看着闯进来的许小馨，嘴巴激动地抖了半天，流出一大摊发臭的哈喇子。

　　口齿不清且艰难地叫着：“小……馨……小馨……你回来了，你来管妈了对不对？”
　　许小馨对于张梅花如今的下场，早在意料之中，这是这老太婆应得的报应。
　　但她今天回来不是为了奚落张梅花，所以一个字的废话也不想说。
　　面色严肃，走到床边，拉开张梅花那脏到有跳蚤在蹦迪衣裳，顿时看到一个脏得黝黑发亮的核桃。
　　许小馨猛地拽断系着核桃的绳子。
　　张梅花疼得惊呼一声：“啊～疼，我疼……”
　　她脖子上的皮差点儿被拉破，但好在这绳子年长日久，糟烂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