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一次私立医院出了那种状况,薄钦呈这次去的是省医院,检查以后说是不严重,只需上药。
薄钦呈听着医科主任对膏药介绍,偶然扫过莫以桐没有聚焦的双目,空洞的眸,令他剑眉狠狠蹙了一下。
她以前那双眼,想起来真的很灵动。
眼睛是心灵之窗,当时莫以桐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所以每次看他,总是波澜万千,无论如何压制,也挡不住。
他忍不住道:“麻烦再帮她看一下眼睛,还有的治吗?”
莫以桐指尖抖了一下。
主任闻言,动手检查,结束之后,两条眉毛皱得厉害,询问:“看不见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莫以桐胸口就无名的刺痛了一下,她脑袋一片空白,柔唇已经准确报出:“二零一八年六月二十七号。”
详细到天数,因为那一天,是她永生难忘的一天,是曾经掰着指头,刻在门板上,用力计算的日子。
也是那一天,薄钦呈用无意识的行为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薄钦呈顿了一下,他自然不记得那一天自己曾和慕轻柔去拍了纪念意义的婚纱照,更不记得,曾有一个救命的电话打过来。
他只是意外,因为那个时间点,莫以桐还在狱中。
“竟然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主任叹了一口气,“你这状况,明明当时还有的救,为什么没有去动手术?”
为什么?
莫以桐发呆的看着一处,然后垂眸:“忘记了。”
“之前最佳时期没有动手术,现在治疗就太难了,手术成功率很低,我不介意去冒这个风险。”
“没关系,我也不想治。”莫以桐突然从位置上起身,摸索着门口出去。
薄钦呈本要追上,想起药膏没拿,拿了以后出去,莫以桐已经顺着墙壁快要出走廊。
他快走追上去,用力扯着莫以桐手腕:“你发什么疯!检查到一半就跑出去,幸好是个瞎子,要是还能看见,是不是已经长翅膀飞出去了?”
莫以桐挣开他的手,手死死扣在墙上,“我喘不上气来,出去透透气。”
“是吗?”薄钦呈扫着她的脸,紧绷的身体,抗拒的肢体动作,怎么也不像是喘不上来气,反而是不想面对他。
薄钦呈不耐烦快要攀升顶点,这个女人又发什么疯?
“莫以桐,你别以为自己现在这副状况,谁都会让着你,跟我回去,就算手术不行,应该也可以保守治疗。”
他又再次攥住她的手腕,要往主任室带,莫以桐突然间十分抗拒,挣扎间,指甲冷不丁擦过薄钦呈的脸,划出一道血痕。
薄钦呈怒了,将她摁在墙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以桐眼眶湿了,努力吸气:“是我问你才对,你想干什么?薄钦呈,你只需要和以前一样,把我当成狗,呼之则来挥之即去,不用突然大发慈悲,我不治眼睛,也不想治!”
薄钦呈这才明白,什么叫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以前对她冷漠,她厚着脸皮贴来,现在好心给她治眼睛反而反抗的像是要她的命。
“莫以桐,你真是贱。”
濒临的怒气值,让他甩身想走,只是两步下去,又回头拉住莫以桐手腕。
只是动作粗鲁,莫以桐几步下来才跟得上。
被摔到副驾驶,莫以桐已经习以为常,缩着四肢不再动弹,薄钦呈启动车子,又冷笑着质问:“你的眼明明是跟方休霈以后才出事的,为什么要对医生撒谎,说是六月二十七号,莫以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莫以桐愣了愣。
薄钦呈还为她的表现感觉到讽刺,“难道不是吗?六月二十七号,你还在狱中,那个时候我有消息,你要是眼睛毁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掷地有声,莫以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薄钦呈确实不清楚她双目失明一事,毕竟,他只是要毁了她的脸,拿掉她的孩子,至于眼睛,他何必多此一举?
只是这么推卸责任,莫以桐有点想笑。
她视为梦魇,薄钦呈却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你觉得我的眼睛,是出狱以后失明的是吗?”
“不然呢?”
莫以桐笑了,笑出声来,笑到浑身颤抖。
薄钦呈骤然眉头蹙起,盯着她:“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莫以桐擦着眼泪,“我笑你薄钦呈真会蒙蔽自己,我的眼睛为什么会失明,你竟然不清楚……我这双眼睛,不全都拜你所赐吗!”
“吱呀——”刺耳的轮胎声划过地面,薄钦呈俊美无俦的脸,全然是震惊,紧眯着双眸猛然看向莫以桐,“你说什么?!”
他的反应,只让莫以桐觉得嘲讽,她嘴角噙着冷笑一字一顿:“我之所以失明,全都是拜你所赐!拜你薄钦呈所赐!现在你装模作样来给我治眼睛,我瞎了一年的光阴能还回来吗?打一巴掌再给颗糖的方法已经不奏效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薄钦呈死死握紧方向盘,无法、理解的盯着莫以桐,“你眼瞎是我给你弄瞎的吗?莫以桐,你是不是仗着我对你稍微好一点,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什么都敢污蔑到我头上来了?谁给你胆子?!”
“污蔑?”莫以桐心里发冷,寒意侵入四肢百骸,叫她动弹不得,更多是清醒过来。
她在做无用功。
就算说出来,薄钦呈会觉得自己错了吗?他只会恼羞成怒,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肯承认自己的罪行?
他要的,无非是挨打许多遍,唤一声仍旧小心翼翼凑过去的狗,而不是什么真相。
她悲悯的合上眼,到底她是多识人不清,竟然方才想要从他身上,感知到一丁点的愧疚。
“说话!莫以桐!别想着装聋作哑。”薄钦呈脸色发白,声音更高。
莫以桐侧过脸去,认了,“你要我说什么?”
“当然是证据!你污蔑我害你双目失明,难道不应该拿出证据来吗?”
“没有。”莫以桐觉得薄钦呈行为可笑,“你就当我是疯了,我污蔑你。”
说罢,她头靠向一旁,不肯再开口。
薄钦呈却情不自禁皱紧眉头,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会去想。
难道莫以桐真的在狱中失明了?以前的过往,是不是真的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故发生,否则好端端的莫以桐,怎么会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一样?
这思绪如同点燃引线的火光,在薄钦呈胸口燎得焦心难耐,将莫以桐丢到别墅门口,叮嘱两句,他便径直冲出门去。
莫以桐呆呆的立在别墅门口,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可生活了两年,家具摆放早已经刻入了骨髓。
很熟悉。
往前走五步,是沙发的位置,正前方是厨房,婚后两年,她曾无数次坐在沙发上等待薄钦呈回家,再在天明的那一刻,失望上楼。
想到以前,莫以桐生理性的抗拒,不想再被回忆操控,顺着扶梯快到二楼,门口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莫以桐?你怎么在这里!”慕轻柔站在门口,不可思议的瞪着莫以桐。
方才在外头看到背影,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莫以桐竟然真的在薄钦呈的别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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