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们彼此相依为命了。
莫以桐重新振作起来,终于又拦住一个人,只是这一次,她将头埋得很低,“你好,我想问一下,东区银华庄园怎么走?”
生怕那人厌烦,莫以桐又补上一句:“我是盲人,看不见路牌。”
方休霈听着声音,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以桐?”
莫以桐内心震撼,“方医生?”
方休霈,是曾经在贫民窟待过数月的医生,她以前身体不好,方休霈上门面诊,带药从不收费,也是他才让她活下去,是她救命恩人。
没想到再过四年,两人会重新碰上,莫以桐难免鼻酸,方休霈却眉头紧锁,“你的眼睛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失明?离开这些日子,你去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我……”
莫以桐噎住,牢里的一切,是她的梦魇,她想起脸上的伤痕,又恐慌至极的低下头,“都已经过去了,我这次回来,是来找妈的。”
“找莫阿姨?”方休霈低头,手上的袋子,还装着骨灰,和莫梅英的黑白照片,那是他准备摆到房间里去的。
眼中染着几分疼惜,他忍不住说了谎:“你来的不巧,莫阿姨出国治病了。”
“出国治病?”
“嗯,以她的精神状态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好国外有个专研精神学的专家,就送去了,也就是前天的事。”
“是吗?”莫以桐尽管失落,却也由衷为莫梅英高兴。
“太好了,等回来,妈应该就能正常和我说话聊天了吧。”她脸上难得带着一点笑意,“对了,方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方休霈顿了一下,他怎么在这里,当然是因为莫梅英死的时候,手机只存了莫以桐与他的手机号码,莫以桐联系不上,丨警丨察便打给了他。
“阿姨出国之前有给我打电话,拜托我抽空给她收拾住所。”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你了。”莫以桐咬紧下唇,想要什么,又猛然低下头去,她的脸这么吓人,一定被方休霈看到了吧。
会不会……也觉得很恶心?
却不想方休霈并不在意,仿佛没看见一般,说:“既然已经碰上了,正好我带你一起过去。”
二人刚迈步离去,一辆迈巴赫驶来,停在路边。
车内薄钦呈眉头紧锁,显然心烦意乱。
杨庆试探着问:“先生,既然莫梅英已经死了,要将房子收回来吗?”
“不用,丢在那里别管了。”薄钦呈烦躁吐出一口气,想起什么来,“对了,记得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莫以桐知道!”
那个女人视自己母亲为命,如果知道莫梅英去世的消息,一定会崩溃发疯,本来她在狱中就已经很不好受了。
“这个我明白。”
薄钦呈缓了一下,又问:“她多久能出狱?现在应该没人盯着她了吧?”
杨庆眼中闪烁,“其实今天就已经出狱了,但是因为凉城的人对她还十分抗拒,导致她在凉城无法正常生活,我已经安排人,将莫以桐送去其他城市去了。”
听到这话,薄钦呈不满蹙眉,可最终还是平静下来,“送出去也好,等莫梅英风声过去了,再把她带回来吧,孩子估计也快出生了。”
以她的性格,孩子生下来,可不得乐不思蜀的黏上来么,尽管他不爱莫以桐,可看在莫梅英出事的份上,他还是能给点表情,省得这女人卖弄委屈。
他关上车窗,“开车。”
一年后。
私人诊所,走廊里一片喧哗,方休霈号脉之后,冲
着里屋喊了一句:“以桐,麻烦把蔓荆子和桑叶这两份药材各包出三两拿来。”
“好。”
里面传来好听的声音,没过多久,帘子掀开,女人穿着简单的长裙,头发束在一侧,脸上伤痕沟壑,美眸没有色彩,可身上带着淡淡的气质,让人即便面对这张脸,也怕不起来。
她手上拿着药材,一步一步走着,尽管看不见,却也很熟悉的走到桌前,交上药材,“给。”
“辛苦了。”方休霈微笑接下,与病人交流服用方法,莫以桐便向外头去。
外头很吵,大概有几个小朋友在,她扶着墙壁过去,嘴角含笑:“不是和你们说了小声一点的吗?你们这样,下次可就不让你们去院子玩了。”
院子有莫以桐手工制作的玩具,小朋友马上泄气,围上来撒娇,“莫姐姐我们错了,再也不吵了。”
周围病人都不住的笑,“还是以桐有这本事,降服这些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莫以桐发笑,一阵阵暖风吹来,这里是贫民窟,莫以桐以前生活的地方。
一年前,方休霈因为莫以桐的身体状况,毅然决然带着她回到最熟悉的地方生活,开了个诊所。
这一年来,诊所治好了无数病人,莫以桐渐渐的在忙碌之中,似乎也忘记了心中曾有一道伤口。
“知道错就好,我带你们去院子。”
“好!”
门口。
一辆豪车驶停在路边,车门打开,慕轻柔身穿高定复古长裙,挽着名牌包下车,瞧着周围的情况,漂亮的脸露出嫌恶来。
“这里好脏哦,空气也好差,我光是闻一闻,都觉得要过敏了,钦呈,你怎么想起来到这穷乡僻壤找名医的?”
话音落下,车内男人长腿迈出,西装革履下透露出矫健的身姿,五官出众到万里挑一,浑然天成的气质,哪怕一个眼神,都叫人心乱。
他单手插兜,眉头微蹙,但面对女人的抱怨,还是温了声音:“你身体发虚,总是头晕发热,一年了也调整不过来,显然是身体还没有好透,这地方尽管小,但里面医生大有来头,一定会让你好过来。”
“就这种小诊所?”慕轻柔不相信,转眼见薄钦呈表情不佳,咬了咬下唇又马上转变神色,勾住男人结实的臂膀,“我只是担心又出了什么江湖骗子,白白让你花了钱,又浪费了时间,你本来就业务繁忙,我得多愧疚?”
“不会。”薄钦呈目光落到她勾过来的手上,不自在的蹙眉,“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放过。”
慕轻柔双颊羞红,“钦呈,你对我真好。”
二人进去,向病人问明了方休霈所在的房间,薄钦呈正要抬腿进去,忽地一道小朋友的喧闹声传来。
“以桐姐姐,我要玩这个荡秋千!”
离得太远,薄钦呈听不清,只下意识的向后院看去,一道身影闪过,薄钦呈愣住了。
莫以桐?
不对!他旋即又否认,她不在这里,她早已经带着孩子跑出了国。
况且,如果她真回来了,第一件事应该是找他,又怎么会居于小诊所。
“钦呈,你怎么了?”
薄钦呈思绪回归,而莫以桐这个名字,烙在他的脑海中,却迟迟难以收回。
“没事。”片刻,他攥紧拳头的手松开:“进去吧。”
方休霈给慕轻柔号完了脉,提笔写了单子,告诉她一些禁忌,薄钦呈就坐在不远处,扫着拐角处的矾根盆栽。
他总觉得眼熟,那个女人嫁给他的时候,不喜欢出门,似乎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摆弄客厅的矾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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