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部长在席上谈笑风生,说到杨豫的爷爷,笑道:“那应该是40年,正是战争最艰苦的时候,中央下了禁酒令,要把酒精用来生产弹药和救治伤员,那时候,你爷爷正好在兵工厂当厂长,有一天,半夜三更的,129师的陈旅长忽然闯进兵工厂,他那时也是太岳军区司令,正好管着兵工厂,陈司令打开盛酒精的大缸,警卫员递上来一只葫芦瓢,陈旅长就要舀酒喝,哈哈哈哈,你爷爷冲出来,把手枪拍在酒缸盖子上说,陈旅长,你想喝酒也行,那就先一枪毙了我,然后你随便喝,陈旅长愣了半天,丢掉瓢,瞪着眼睛说,谁说我要喝酒了,老子就是来闻闻味,哈哈哈哈哈”
杨豫端起酒盅,站起来说道:“孔爷爷,你们这辈人实在不容易,孙儿替我爷爷敬您一杯”
孔部长今天遇到老战友的后代,心里高兴,不知不觉的多喝了几杯,问道:“听说你买个了破院子?你买那干什么?以后进京就住我这里,这里是中央给我们老干部疗养用的,平时也没什么人,你要来就来好了”
杨豫忙道:“这里戒备森严,都是老前辈老领导,我来这里实在不合适”
孔部长嘴里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他嘀咕的是什么:“你买一个也好,以后进京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叫过秘书,说道:“明天你去房产局,查一下这套院子有没有什么产权纠纷,别让人给我老战友的孙子骗了”秘书答应下来。
杨豫连忙鞠躬道谢,孔部长笑道:“你这么客气干什么,你买这套院子的位置很好,将来你和丹丹住在这里,去哪里都方便。。。。”他喝多了酒,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孔丹满脸飞红就想站起来逃走,但又想听杨豫如何回应,强自忍住羞意,一下一下的偷看杨豫。
杨豫也被这老头弄得老脸通红,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才说:“孔爷爷,我和丹丹是同桌,还是从小相识,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将来若是。。。。我绝不负她便是。”
孔部长哈哈大笑:“这才对嘛,我瞧你气度沉稳,才华出众,我们丹丹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我跟你说,当年我和你爷爷定过娃娃亲,可惜老婆不争气,连生了三个儿子,你爷爷也就你父亲一个儿子,这亲事只能着落在你们身上了,哈哈哈哈哈”看来真没少喝。。。。
孔丹兴奋得简直要灵魂出窍了,小脸红扑扑的,偷看杨豫,只觉他到处都是优点,简直不要太完美。
孔部长谈兴正浓,指着远处那一片废墟:“那是当年北周的皇宫,说到这里,给你们讲一件趣事,当年隋末天下大乱,南北对立,乱七八糟十几个小朝廷,最后北周扫荡群雄,统一了天下,南朝皇帝被虏来京师,就关在我们脚下这个院子里”又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楼,说道:“那南朝的李皇帝,天天登上那个小楼,遥望南方,还做了几句狗屁不通的酸诗,结果就被北周的太宗给咔擦了,哈哈哈哈哈”
杨豫惊讶道:“难道这个院子从北周一直流传下来?”
孔部长喝了一口酒,笑道:“净说傻话,这是后来从原址上重修的,杨豫乖孙,你的诗我实在喜欢,今日相见,我连孙女都交给你了,你再写一首,哈哈哈哈哈,作为聘礼好了”
孔丹喜不自胜,又不好意思说话,只是拿眼瞟杨豫,盼他赶紧作诗,只要他做了出来,那就是他承认亲事了。
杨豫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孔部长说道:“怎么?你看不上我孙女?”
这话就有点重了,杨豫无奈,说道:“长者所命,孙儿不敢推辞,那就试填一词,请孔爷爷斧正”
孔部长喝得满脸通红,叫道:“等一等,刘秘书过来”
刘秘书从旁边的屋子里跑过来,孔部长笑道:“你让保姆把酒菜撤了,准备文房四宝,我孙女婿要作诗了”
杨豫简直哭笑不得,有点不想写了。。。。
不想写也不行,孔老头把他架起来了,他若不写就是看不上他孙女,看不起他。
片刻功夫,酒菜撤去,文房四宝摆了上来,杨豫见拿上来的竟然是洒金纸,这阵势真是要留作聘礼了吗?
杨豫拿起笔来,那笔经常使用,却不用再舔笔了,孔丹凑上来忍着羞意,红着脸磨墨,墨汁晕开,一股香味氤氲开来,杨豫心里点头:“是徽墨”
看看身边的孔丹,又看看不远处夜色下的小楼,杨豫细细体会当时那个皇帝的心境,孔丹心里暗暗着急,生怕他写不出来,居然有点怪起了爷爷:“写诗又不是去买菜,那能说写就写。。。”
一阵风吹来,桌上的洒金纸沙沙作响,四野静谧无声,杨豫犹豫了半天,见孔部长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孔丹的眼神中充满期盼,终究不忍心伤了他们的心,叹了口气,提笔写了起来。
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孔部长愣了半天,拍案叫绝,连连叫好,说道:“好词好词,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千年以降,这首词都能排的上名号了,我孙女婿惊才绝艳,哈哈哈哈哈,老战友后继有人,好好好,好好好”
孔丹脸蛋红的活像被煮熟的螃蟹,丢掉墨条,逃回屋里去了。
刘秘书在旁边暗暗咋舌,这词写得太好,都有点不相信这是人能填的出来的了,看看杨豫,夜色笼罩之下,好像是从历史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了。
孔部长问道:“你这字是什么名堂?我怎么没见过?”
杨豫:“这是我爷爷教我练字时候,让我自己体会的,我就这么写出来了,孔爷爷觉得不好吗?”
孔部长摇头说道:“笔势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好字,这叫什么书法”
“爷爷说叫做瘦金体”反正爷爷死了,往他老人家身上推便是。
孔部长珍而重之的把桌子上的纸收起来,回头对刘秘书说道:“明天去了房产局,回来就把这个帮我裱上,这是可以传家之物,我要给我孙女和孙女婿留着”
他一口一个孙女婿,这是要敲钉转角,让杨豫不能反悔呢。
杨豫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看见孔爷爷满脸皱纹的样子,终究没忍下心来。
看看天色,杨豫说道:“孔爷爷,天色已晚,孙儿这就告辞了,还烦请爷爷派人送我回去”
孔部长摇头道:“回去什么?你晚上就在这边住,明天一早,我让刘秘书陪你去房产局,你手里钱够吗?”
杨豫忙道:“我的钱在这边取不出来,不过我已经跟我老师借了钱,明天会送过去。”
孔部长说道:“咱们自己家的事,怎么能让别人拿钱,这钱爷爷给你出了”
杨豫拒绝道:“谢谢爷爷好意,不过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孔部长手指虚点杨豫,笑道:“你小子你怕人家说你吃软饭吗?也罢,那你就自己来,需要什么,跟刘秘书说”
刘秘书见他老脸通红,劝道:“部长,您该吃药休息了”
孔部长站起来笑道:“今天得了一阙词,又遇到故人之后,又得了好孙女婿,老子高兴得很,算了,听你们的,睡觉去,你记得给我孙女婿安排客房”说着摇摇晃晃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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