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摇摇头“你不懂,沛然那孩子自小主意大,一旦他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更改,他是……不会回圣京了。”
田嬷嬷也是一声长叹“要不是那件事,咱们家大少爷又怎么会……”
“不提了。”沈夫人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跟二房三房都打点好了吧?咱们这就出发。”
“是,夫人。”
沈家的车队遥遥远走。
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睡得还正香。
她是被屋子外面的声音唤醒的。
一声声一阵阵,越来越响,吵得她根本睡不着。
“少奶奶,少奶奶……”
丹娘终于清醒了,揉着眼睛应了一声“谁啊?”
吱呀一声,门开了,进来两个小丫头,她们麻利地打好热水,又备好了手巾帕子,一个小丫头走到床榻边又轻轻喊了一声“少奶奶,该起来洗漱用早饭了。”
早饭这两个字让丹娘一下
子清醒了。
她睁开眼,看清眼前两个小丫头的长相时,愣了愣。
这两个丫头长得实在是不好看,大概是双胞胎的缘故,她们俩脸上竟然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胎记,刚好就在左边脸颊的下面,除此之外,五官倒还算清秀。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容貌不佳,两个丫头往后退了退,把头垂得更低了。
丹娘起身,她们服侍,终于洗漱完毕,外头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丹娘去瞧了一眼,也就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外加一碟糖三角。
她对这种甜甜的面点向来没有抵抗力,吃得简单也没有很在意,很快把肚子吃饱了,有了力气,她该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她先把自己留下的五个人都招来。
两个丫头她已经见了,还有一个专管厨房的冯妈妈,两个门房小厮,一个叫全福,一个叫狗蛋。
这两个名字听得丹娘嘴角抽了抽。
也算不错了,自己的这两个丫头一个叫大丫,一个叫二丫,名字不可谓不简单粗暴。
她想了想,给大丫换了个名字叫新芽,二丫取了个谐音就叫尔雅。
全福还叫全福,狗蛋换成了——乐透。
狗蛋不理解,便问“不知少奶奶赐了个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丹娘满意地看了一眼狗蛋高高大大的身材,笑道“你是他们当中个子最高,年纪最大的,所以叫大乐透。不过是希望你能快快乐乐,活得通透。”
乐透开心了“谢少奶奶赐名。”
虽然目前沈府上下包括两个主子在内才七个人,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起来,丹娘给几个人制定了值日表。
一片阳光融融里,十五岁的年轻少奶奶踱着步子在青砖白瓦下的长廊里走来走去,月白色的裙摆在脚边回荡,荡漾出一片涟漪,回眸间,她那张白净如梨花的脸上,眸光锐利,深邃寒芒。
“成,就这么办了。每月分三旬,每旬休息两日;平日,新芽和尔雅负责屋外屋内的洒扫整理,全福只管门户安全,乐透每日跟着冯妈妈去采买,这提菜帮忙的重活可就归你管了。”
“厨房还是听冯妈妈的,如今咱们府里人口少,越是人口少越是要好好做事,咱们是留下来守祖宅的,可别让人家笑话了去。”
她鸦羽般的秀发如云,在头上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根青木雕花的梅花簪子固定住。
这是丹娘唯一跟书萱学会的发髻,有点像以前拿筷子盘头发的样子,只不过这个更加精致漂亮,还不容易散。
“是,少奶奶。”
“还有,厨房是重中之重,冯妈妈要辛苦些了,就算休息的日子里一样也要来安顿好一日三餐。你本就年长,管他们几个自然不在话下,月例银子嘛……新芽尔雅都是一个月一钱银子,冯妈妈更要奔波些,一个月二钱银子,全福和乐透的月例银子两个月一算,三钱银子;日常衣食住行等等开销都走公账,我这样安排可好?”
全福和乐透都是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他们一个要帮忙采买,一个要守夜看门户,当然要多给些。
冯妈妈年纪最大,专管厨房之外,还要管其他几人的规矩,再说了哪有人一日不吃饭的?所以冯妈妈的休息日其实也歇不了。
几人纷纷一惊,互相对视了两眼。
还从未听说过在大户人家做事的,还可以休假。
一旬可以休息两日呢!
屋里屋外就这么点子地方,也不费神费事,月例银子又不比别家的低,再说了他们的身契都在少奶奶手里,想闹腾也闹腾不起来。
原本,他们没能跟着一起去圣京还有些不快,如今这些不快倒是冲淡了不少。尤其是冯妈妈,她老头就在沈家的水田庄子里做活,夫妻俩原本也不想分开,丹娘的安排刚好让他们称心如意。
“回头冯妈妈理一份菜单给我。”丹娘又说。
“菜单?回大奶奶的话,什么是菜单啊?”冯妈妈皱巴着眼角的皱纹笑得很憨厚。
丹娘这才意识到,在这个时代里像他们这样的下人很可能一辈子都不识字。不识字怎么管理呢?怎么誊写菜单呢?
丹娘微微皱眉,又在自己的计划书里添上一笔——教员工读书认字。
她并非教培专业毕业的,末世里也不是靠传播知识混口饭吃,最后能想出来的办法十分简单粗暴,就是从那一堆书里翻出基本三字经发给他们,还一人发了一本小册子一支小毛笔,还有一小块砚台。
丹娘学着当初自己教导主任的语气循循善诱“从明日起,做完自己手头的活计就来我这儿学习认字,我们的目标是——一个月内脱盲!”
她踌躇满志,信心满满。
宋丹娘当家的第一天,在一片和平中度过。
办完了上午的事情,她绕到了后面的斗云轩。
这里大门紧闭,好像一直都没人住似的,如果不是沈寒天亲口告诉她自己住在这里,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敲了一会儿门,无人来应。
她清了清嗓子“沈寒天,你在吗?我可……进来了啊,我真的进来了。”
虚张声势地喊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自己,丹娘眼珠子一转悄悄溜了进去。大门内,一片书香萦绕,淡淡的墨色仿佛韵在了这间屋子里,处处都透着沁人心脾的淡然雅致。
摆在眼前的是一张乌沉乌沉的方木桌子,足有两米长,上面雕着精致的花纹,丹娘仔细看了看发现是岁寒三友。那桌面光可鉴人,还摆着一沓宣纸,用一方玉质的镇尺压着,左边是一排已经染上墨色的毛笔,右边是块沉色暗哑的砚台,隐隐透着紫色。
丹娘看了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忍不住放缓了。
绕过桌子,再前面就是一排排的书了。
她不由地快步过去,在书架上仔仔细细看了起来。找来找去,突然绕过书架的边缘,沈寒天出现了,她吓了一跳险些扑进对方的怀里。
“你吓死我了!下次能不能打个招呼?”她捂着心口,手指之下咚咚狂跳。
“你进我的屋子也没打招呼。”
沈寒天坐在轮椅上,缓缓扶着轮轴往前推进,依旧闭着眼睛,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淡淡墨痕。
丹娘“我敲门了,我也喊人了,你没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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