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睑“是,父亲教训的对,只是女儿……打算将这些都孝敬给老太太,为了晚辈的事情,老太太这两日都在操持,等孝敬了老太太,女儿什么都没有也可以。”
宋恪松闻言,一阵感动,大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丹丫头虽蠢笨,倒也一片孝心。”
丹娘你才蠢笨!
赵氏忙不迭命下人将剩下的礼物都撤走,再杳娘和丹娘都退下,她拉着宋恪松回到自己屋内。
还没等宋恪松坐稳,她就喜不自胜地说“听闻,那骠骑将军府上有一位刚刚及笄的小姐,年龄相貌品行与我们家竹砚甚是匹配,老爷,你瞅瞅,咱们家的嫡长子可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趁着这件事还热乎着,咱们去给古家透个口风,你看如何?”
“不妥。”宋恪松一口拒绝,“他们几个读书的婚事先不着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杳娘的婚事,你
可办妥了?”
“当然办妥了,这还用得着老爷开口?”
赵氏颇有点不满,因为自己的提议没有得到老公的赞同,她颇有点郁闷。
“杳儿的嫁妆单子你理出来,回头与我瞧瞧,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再着实添上一些。去了圣京,又嫁到高门显贵,如何都不能让杳儿受了委屈。”
“这是自然。”赵氏嘟囔着,“家中已然倾尽全力,老爷的话我如何敢不从,何况杳儿是我亲生的,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了她呀。”
宋恪松喝了一口茶“那丹娘的嫁妆呢,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丹丫头的嫁妆也要我来办?”赵氏惊愕。
宋恪松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你身为家中主母,内宅里一干事务都归你管,几个女儿的婚嫁事宜你不出面操办,难道要我去请老太太?”
赵氏被怼得哑口无言,两眼都红了“当年要不是徐氏那个贱人……就算她早死了,要我替她留下的孩子操持这些,我这心里咽不下去。”
宋恪松重重搁下茶碗,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桌,他忽的一下站起身“过去的事情休要再提,徐氏已然不在,便是她在,她也是府里的一个妾。你主母尚在,难道要让小妾越俎代庖,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府里没有规矩?你若是还推辞,我们现在就去找老太太说清楚,看看她站哪边。”
赵氏不敢吭声了,耷拉着脑袋咬着牙,沉默不语。
宋恪松也觉得怪没意思的,一甩门帘,回书房去了。
第二日,赵氏打起精神开始给两个女儿准备嫁妆。
杳娘婚期在先,她的那一份当然为重,赵氏忙忙碌碌理了一上午才将杳娘的嫁妆单子理出来。扒着手指算算,没过多久又是荣昌侯府过来下聘的日子,流水般的大红油漆楠木箱子一台台进来,几乎堆满了秀芳阁的院子。
秀芳阁的另外一边就是明月轩。坐在里面正在抄女训的慧娘见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咬着牙继续往下抄,可越抄越心浮气躁,索性丢了笔爬到榻上午睡去了。
待三奴收了衣服进来,见自家姑娘懒洋洋地躺在榻上,桌案上是写了一半都不到的字,不由地暗暗发愁。
三奴劝道“姑娘,您可别睡了,回头老爷下了衙回来万一问起您的功课,您可怎么交代呀?”
这话本就不是慧娘爱听的,她翻了个身“爹爹现在哪有空来管我,大姐姐就快要成伯爵夫人了,他有的是精力去哄着大姐姐。”
三奴吓得赶忙朝屋外瞅了瞅,确定无人听见,这才去捂慧娘的嘴“我的好姑娘,您就少说两句吧,合着上次挨罚还不够吗?这禁足禁到现在了,老爷又不是没来过。算奴婢求您了,赶紧去把那两页纸给写了吧。”
慧娘一股脑坐起来,对着三奴的胳膊狠狠拧了几下。
“小蹄子,也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三奴疼得眼眶一片通红,语气却越发诚恳“好姑娘,您就算拧死我,做奴婢的也绝无二话,只是我不愿姑娘再受罚,老爹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惹老爷不痛快呢?”
“待这段日子熬过去了,等到大姑娘出了阁,太太跟前就您一个嫡女,怎么都不可能不为您着想。到时候老爷再看您认错态度好,说不准就会跟您配一个圣京城里的夫婿,哪里还能是那些个什么贫寒举子了?”
三奴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慧娘的心坎里,想起这些日子的憋屈,她忍不住哭出了声,主仆俩狠狠哭了一通,慧娘好歹是起来把一份女训抄完了。
当晚,宋恪松真的过来检查作业了。
见慧娘认错态度良好,表现也算积极,他语气和缓了许多。
从明月轩出来,他转向就去了秀芳阁。
赵氏正在院子里打点女儿的聘礼,越忙越快活。
见宋恪松来了,赵氏盈盈一笑,虽徐娘半老,却也颇有姿色“老爷回来了,杳儿的嫁妆单子可瞧见了?”
“我正要为这事找你,你哪里来这么多银钱,还给杳儿置办了那些田地。”他拉着赵氏耳语,似乎很着急。
赵氏“老爷不用担心,那些都是从我的嫁妆里出的,我这些年理家管事也有了不少积蓄,刚好给杳儿添妆。”
宋恪松点点头,看赵氏的眼神也颇为赞赏“若是杳儿日后能有太太一半的本事,在侯府的日子就不用操心了。”
赵氏被捧得相当开心“老爷今日怎么这般嘴甜,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话,是有什么事儿等着我去办吧?”
“被你说准了,前些日子我托丁大人在圣京找一处书院,如今有结果了。白云书院的风先生学问很好,远近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子弟都拜在他门下求学,竹砷的年纪虽大了些,但若是能跟着这位老先生读一年的书,来年参加科举也更有把握。”
宋恪松边说边乐,就差喜笑颜开了,全然没注意到赵氏脸上已经隐隐透着寒霜“这事儿老爷做主就成了,跟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好说的?”
“你是太太,如今距离开春也没几个月了,该给家里孩子的一应衣裳都该做起来,尤其是竹砷,千万不能懈怠了,免得出门读书让人笑话,丢的还是我们宋家的脸。”
赵氏咬着牙,笑眯眯地答应了。
待宋恪松一走,赵氏的脸就沉了下来,看那些琳琅满目的聘礼箱子也高兴不起来,她一甩手回了自己屋里。
蒋妈妈最了解自己这位主子,赵氏眉毛一动她就知道要吹什么风,见情况不妙她赶忙跟了上去,奉上一杯热乎乎的乌龙百果茶,又在赵氏身后轻轻推拿着,好容易才让她火气渐渐消了。
饶是如此,赵氏喝完半盏茶,还是重重地将茶杯搁下“哼,一定是方氏那个贱人在背后挑唆,还让砷哥儿去什么圣京里的书院念书,前前后后打点银钱敢情不要她出钱,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完事儿了。也不瞧瞧那个砷哥儿是个读书的料吗?”
“太太别慌,砷哥儿哪怕再去圣京的书院,那也是方氏所出,不是从太太的肚子里出来的,差别可大了。”蒋妈妈一针见血。
赵氏是正妻,宋竹砷的父母名单里可不会
有方氏地名字,只会有赵氏。
哪怕这个最小的庶子一朝中选,那也是赵氏受封,与方氏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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