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贼,给您讲讲我的故事……》
第36节作者:
贝匕 “你呢?”我问。
他目光萧索,看向了小河对岸,“宁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老夫生于乱世,可一刻也未与世俗苟且……”
我歪头看他:“你真是1904年出生的?”
他抬起了鱼竿,又是空空如也,上了饵,用力甩出后悠悠道:“江湖无辈,英雄无岁,难得糊涂岂不快哉?”
我点了根红梅。
他眉头一皱,“那么多中华你不抽,为什么?”
“习惯了!”我说。
他撇撇嘴,突然来了一句:“你丫膝盖不会打弯儿吧?”
我听他终于问了出来,先是忍不住咧嘴一笑,随后又正色道:“老爷子,有些事,不上秤也就几两重,可上了秤就是上千斤!”
“我他妈也不用你养老送终,屁的上千斤!”他骂了起来。
咬钩了,我用力一提,一条半尺余长的鲫鱼跃出水面,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回去的路上,我拎着鱼兴高采烈。
他扛着鱼竿,圆乎乎的脸都拉长了,“我烦你了,明天就他娘的给我滚蛋!”
我倒着走,笑呵呵道:“你得舍点儿手艺,学完小子立马滚蛋!”
“啥?”
“刹那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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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各位朋友肯捧场,老贼才能塌下心来,写好小武这个小贼和这个江湖!
万分感谢!
刹那芳华,转瞬即指!
[刹那指],是老佛爷的成名绝技,近半个世纪以来,被无数荣门中人膜拜艳羡。
茶室里,我为他斟茶。
“小武,不得不说,你是我近三十年来,唯一遇到的天才!可你所学太杂,从今天开始,你要忘掉学过的所有荣门技艺!”
“忘了?”我惊讶起来。
“对!”他点了点头,“忘了!”
我以为忘了会很容易,可实际上,忘了比学会更难!
我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明白,原来他所说的“忘了”,并非失忆忘却,而是融汇贯通。
去繁从简,返璞归真!
一天傍晚,我拎着两只鸡,一身鸡毛地回来了。
我没用任何手段,偷了老乡两只鸡。
庆嫂刚把两只鸡下锅,老乡拎着木棍上了门,老头儿点头哈腰,好话说尽,又赔了二十块钱,那姓郑的矮壮汉子才作罢。
鸡肉贼香。
一杯茅台下肚后,他说:“行了!”
我也开心地陪他喝了一杯,终于过了这一关!
晚上,我俩盘腿坐在罗汉椅上,中间木桌上,是我刚刚煮好的一壶白毫银针。
“小武,你最大的问题,是心不静……”
我恭恭敬敬地听着。
“心静则眼明,荣门的第三只眼睛,远比第三只手更难练!”
“手快不如眼快,而眼快不如心快!”
“何为刹那?”
“分神!”
“分神只有刹那!”
“你要明白,人的注意力转移,比一眨眼还要短!”
“这一刹那,就可以做太多太多的事,遍他的全身,摘下他的手表、戒指,甚至解开他的腰带!”
“不用刀,你就能拿出对方内衣里的财物,最后还能把人家腰带系好……”
“要想成为顶尖儿高手,就要找到这一刹那!早一点,迟一点,你都会触动对方的知觉,前功尽弃!”
“接下来,你要练习的,就是找到它!然后将这一刹那,延长至你想要的时间长短……”
那一夜很短。
直到第二年春天,我才走。
清晨,下着蒙蒙细雨,我站在卧室门口说:“老爷子,我走了!”
“滚吧!”他瓮声瓮气道。
“你保重!”
他喊了起来,“说个“您”字,你丫能死吗?”
我嘿嘿一笑,转身出了门。
老庆和庆嫂送我到村口,我说:“庆叔,庆婶儿,回吧!”
我已经走远了。
回头看,夫妻两个人并着肩,还在挥手。
终于看不到他们了。
雨打在泥土上,溅起一层雾霭。
我放下了伞,缓缓跪在雨里,端端正正朝着小山村方向磕了三个头……
当天,我蹬上了去广州的81次火车,没想到却在广州出了事儿。
当然,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我在广州看守所关了接近一年,那是我最后一次被抓!
出来后,我去学了修表,1992年春节回的雪城。
半年后,我开了[精工修表店]。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快八年没再见过他了,也不知道这老倔头现在怎么样了。
那些过往,轻得好似一声叹息。
莫名的,有些想他了……
回到家,发现唐大脑袋已经回来了。
我进屋就骂:“我锁呢?”
这货叼着烟,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肥厚的下巴朝柜台上努了努。
我拿起一看,还好,不是暴力性破坏。
转念又是莞尔,自己也是糊涂了,一条链锁而已,怎么可能为难住雪城道上的[飞活]翘楚!
我把钥匙扔给了他,“一会儿去市场配把钥匙,别弄的像做贼一样!”
“好嘞!”
我边脱大衣边问他:“钱收了?”
“收了!办公桌比咱家床都大,坐在后面小脸儿端端着,连句他妈客气话都没有,艹!多余给她!”他骂骂咧咧。
“和你有啥客气的?”我坐在了沙发上,给自己倒上茶,“收了,咱就少份儿心思,挺好!”
他又兴奋起来,“哥,我和你说,那娘们是真他妈有钱,她公司比那家什么磐龙建筑阔气多了,办公室贼大……”
我没啥兴趣,“饿了!”
“得嘞!”他站了起来,“今儿给爷做糖醋排骨!”
“你买菜了?”
“废话!”他直撇嘴,“再不买菜,厨房耗子都不来了!”
半个小时后,一盘糖醋排骨和积菜粉上了桌,我边吃边说:“晚上你陪我出去一趟……”
他小眼睛亮了起来,“有活儿?”
“有个屁活儿!”我没好气道:“咱俩去见见金老九!”
“我不去!”他低头夹菜。
我一怔,“为啥呀?”
“没为啥,我就是不想动弹,你自己去呗!”
我有些奇怪,就把大老张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这老家伙虽说贼烦人,可我没少吃人家的饭,他媳妇又下岗了,总不能白挨好几刀……”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你是不是把他当爹了?”
“我草泥马!”我急了,差点把半碗饭扣他脸上,扔下筷子就进了里屋。
靠在床上点了根烟,心思烦乱地抽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生气。
不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挪进了屋,揪着衣襟而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哥,我错了,你别生气……那啥,晚上我和你去,行不?”
“滚,刷碗去!”
“好嘞!”
晚上八点,我俩来到了柳树街那家麻将馆。
我伸手刚要敲院门,唐大脑袋叫了起来:“哎呦,哎呦呦呦呦——”
“咋了?”
“我要拉屎,不行了,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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