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贼,给您讲讲我的故事……》
第16节作者:
贝匕 大老张有时候是真烦人,可不得不说,他是个好人。
直接给钱肯定不行,一是不好解释钱的来源,二是他们肯定不会收。
我没什么存款,这次赚了两万块,够我跑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进了被窝我还在想,要不要拿出一半,让张婶做点儿小生意,可做什么呢?又怎么给这个钱?
第二天早上。
巴黎前线一开门,我就到了。
昨晚和猫爷那一场戏,让我有了辞职的借口。
皮特好一阵惋惜,得知是我父亲得了脑溢血需要照顾,也不好再说什么。
按理说才工作一周,是没有工钱的,可他掏出了200块钱,说是一点儿心意。
我俩撕撕巴巴好半天,最后还是塞进了我兜里。
这让我有点儿小愧疚,不只是对皮特,还有我不知所踪的亲爹。
人还没找到,就给干成脑溢血了,可又不得不撒这个谎,不然张思洋那边没法圆。
趁其他人还没到,我赶紧把那些钱拿了出来,“皮特,这是昨晚洋姐给我的……”
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艹,兄弟活儿这么好吗?”
我哭笑不得,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又说:“我爸妈有些存款,这钱用不上,麻烦你替我还给洋姐……”
“你傻吧?”他不接这些钱,“人家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呗!”
“不行,无功不受禄,这钱烫手!”
我把钱强塞进了他手里。
“我查过了,是5100块钱,务必帮我交到洋姐手里!行,我走了!”
他送我往出走,叹着气说:“你不干了,昨天小唐也辞了职,还得再招人,愁死我了!”
我知道小唐为啥走,可这话没法说。
我都走远了,听他还在喊:“忙活完了就回来,哥这儿永远欢迎你——”
转过身,我用力摇了摇手。
皮特杨,皮特杨,我咀嚼着他的名字,有些感慨。
想来是怕人瞧不起,才会起这么个洋名,可骨子里还是农村人的淳朴善良。
这哥们,够意思!
离开了巴黎前线,又把那笔钱还了回去,这让我一身轻松。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昨晚张思洋嘴角的那丝笑有内容,所以这笔钱更不能要!
无功不受禄,搓搓脚丫子不值这么多钱。
我跑了趟透笼街,买了一些孩子们穿的衣服,小店吃了碗面,然后就去了儿童福利院。
孩子们都还好,兴高采烈地试着衣裳。
当初来的路上,我在车里和小毅悄声聊了好多,他这才明白我什么意思。
别人可以不说,不过小毅心智比较成熟,还是要让他知道,如果他们再这么继续流浪下去,很可能成为别人胁迫我的工具。
有小毅看着他们,我很放心,他也确实做的不错。
从福利院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我没回家,直接去了火车站,好久没吃站前的坛肉了。
[美味砂锅居]在火车站广场西南角,人还是那么多,得站在食客身后等着,他起来后马上坐下。
我要了个酸菜白肉砂锅,一碗坛肉和一碗米饭。
这饭吃的,很快身后又有人盯着我的脊梁骨,盼着我赶紧吃完,让出位置。
人就是这么贱,越是这样客人越多。
赶快吃完,挤了出去。
穿过满是冰雪的马路,路边一溜洗头房,里面亮着一盏盏粉红色小灯。
当!当!当!
一个女人拿着木梳在敲落地窗。
见我看她,连忙招手。
眼神暧昧,红唇夸张,东北话讲:像吃了死孩子似的。
大步快走。
多停留一秒,她肯定出来拉我……
虽说是寒冬,但毕竟是省会城市,站前广场人潮涌动。
时间还早,我习惯性四处转悠。
一会儿功夫,就发现了三伙同行,都是南岗瓢把子赵老黑的手下。
这些人虽然在火车站前干活,却不会上车。
属于干[趟活]的,用的手法多数是[挑包]。
[挑包],指的是用刀片划开旅客的包,将里面财物取走。
这是典型的[北派]手法,他们喜欢用[单刃刀]或[三角刀]作案,技术含量并不高。
[单刃刀],一般分两种:
一是锋利的手术刀片;
二是从中间掰开的刮胡刀片;
[三角刀]我之前说过,是用小额纸币叠成一个三角形,一角露出刀尖。
所谓[北派],以西北和东北最为典型。
西北扒手以团伙作案为主,男女老少都有,常用怀里的婴儿作为掩护。
他们被抓时一般都会拒捕,有时还会自残,试图逃避惩罚。
这些团伙组织严密,每天都有扒窃指标,惩罚制度,没完成会受到体罚,且十分严厉。
东北扒手一般会将刀片含在嘴里,大包划“L”口,伸手就掏,衣服口袋则是割底部。
他们喜欢两个人组合作案,胆子大,手艺糙,出手也重,有时连遮遮挡挡都懒得做,急于求成。
他们不怕被抓,因为大部分的扒窃案,连刑事案件立案标准都达不到。
拘留所就是他们团伙重组的新手村,有过一面之缘,如果聊的还不错,出去后,就有可能搭伙作案!
候车大厅门口。
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人和两个朋友说着话,三个人都带着眼镜。
眼瞅着他肩上的背包被划开了一个“L”型口子,不过几秒种时间,一个戴着棉军帽的小子就离开了。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钱包。
这叫[大包套小包]。
一般这种情况,小包里面都会是现金,所以这小子拿了就走,没再留恋其他东西。
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整个过程仿佛只是一走一过,没人察觉。
其实,有没有发现都无所谓。
[挑包]这些人并不在乎路人的眼神,因为他们知道,大部分人都不敢多管闲事。
十几米外,棉军帽已经将钱包转了手。
这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因为太冷,两只脚来回跺着,手里还举着块旅店住宿的牌子。
她就是这条线上的第二个环节:
[换手]!
此时,那个黑色钱包已经在她大衣兜里了!
棉军帽走了。
脚步轻快,这是继续寻找猎物去了。
我听有人喊失主李老师,猜对了,还真是位人民教师。
我没犹豫,这种事情虽说管不过来,但这年头老师工资普遍不高,既然遇到了,还是要伸把手。
于是,我走向了那个中年妇女。
我装成刚送完朋友的样子,缩着脖子抄着袖,脚步匆匆。
“大兄弟,住店不?能加褥子!”
女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十分热情。
她脸蛋子冻得通红,嘴里呼呼冒着白气,口红不知怎么弄到了牙上,看着有些滑稽。
“住不?妹子贼拉带劲……”
啪!
我扬手就抽在了她厚厚的棉手闷子上。
“撒开!”我一脸不乐意,“噶啥玩意儿?以为我是外地人呢?不住!”
就在打她这一下的同时,我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她的大衣兜,眨眼间,那个钱包就进了我的兜里。
打这一下,就是最典型、也最常见的声东击西。
只要对方稍一分神就够了,而且冬天穿的多,没人能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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