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陆奉尧。
只是,当她想看清楚男人的脸时,却怎么都看不真切。
一着急,就清醒了。
沈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偌大的客厅里,房子很陌生,装修得洋气又奢侈,是一幢西式别墅。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有些犯迷糊,发现右手已经绑上了绷带,面前茶几上放着药箱、碘伏和消毒棉,还有小镊子。
垃圾桶里用纱布包裹着一些带血的碎玻璃。
应该是从她手指缝里清理出来的。
厨房传来一阵动静,不一会儿一抹肃穆魅惑的身影走了出来。
费正谦手中端着一碗清粥,他在沈妍身旁坐定,用汤匙搅拌冒着热气的清粥,“以后记得吃早饭,医生说你低血糖。”
他眼眸低垂,语气也很平淡,是长辈的腔调。
沈妍想起晕倒之前发生的事,下意识寻找自己的手包。
“放心,没人动你合同。”
费正谦放下凉透的清粥,双手交扣,一眼便洞悉了女孩的心理,从茶几下面第二层抽屉取出沈妍要找的东西。
沈妍赶紧接过合同翻开,确认了里面的内容,才彻底放下心来。
“谢谢。”
她知道,这次费正谦出手帮了她。
“谢我什么?”费正谦轻笑一声,“合同是你亲自拿下的。”
“拿下”二字,让沈妍耳根涨红,她知道这份合同赢得并不光彩,天杀的,好死不死,每次都被费老师撞见她最不堪的一面。
“只不过,你胆子真大,就不怕他日后报复你吗?”费正谦身体向后仰,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斜睨着沈妍。
他对这个昔日的学生充满了好奇心和探索欲。
“想过,但不会。”
沈妍端起小碗,抿了一口粥,以掩饰内心的不自在,“他不会报复我的,我对陈启明做过调研,他除了好色,还贪财,这次他之所以敢对我动手动脚,是错估了我的脾气。”
“现在知道我不好惹,他自然不敢再犯,除非他想破财。”
“呵,你倒是对人性挺了解。”
只可惜,还是太简单了……
费正谦单手支着下颚,凤眸一瞬不瞬注视女孩的脸。
想到女孩颤巍巍从包厢出来,昏倒在他怀中时,尾随其后的中年油腻男满脸凶神恶煞。
若非费正谦及时抬脚踹飞对方,并叫来了安保,陈老板手中的空酒瓶很可能砸中她。
这样美貌如花的一张脸,若是毁容就太可惜了……
思及此,费正谦深吸一口气,凤眸森冷阴鸷。
沈妍感觉气氛忽然变得凝重,不由紧张。
她环顾四周,故作轻松地问,“这是哪儿啊?”
“我家。”
沈妍坐在沙发上,身子不由僵直了些许,她原先以为学校附近的公寓就是费正谦的家,原来他不止一处房产。
今天弄得狼狈,身上衣服脏兮兮的,沈妍耳根燥热,想告辞回家换衣服。
手机铃声刚好打断沈妍的话。
费正谦朝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掏出手机,起身去落地窗前接电话,“知道了,七点前会把修改稿发你邮箱。”
挂断电话,他走回沙发前,慢条斯理在沈妍跟前坐下。
沈妍刚才酝酿告别词酝酿了好久,见他回来,她假模假样端起粥碗喝了几口,轻轻将碗放回茶几桌布上,不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很有涵养地开口道,“费老师,既然你有工作要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
“我记得你之前有事求我?”
沈妍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费老师您同意了?”她眼睛一亮,心情激动地站了起来。
费正谦薄唇勾起浅弧,笑容淡淡的,只是眼眸深邃若寒潭深渊,“但我最近很忙,如果有人可以留下来帮我整理行程表,也许我可以抽出空去赴约。”
“我可以帮您呀!”沈妍几乎不假思索,“您现在是不是有事要忙?我等您忙完,等多久都可以!”
“好。”费正谦勾起唇角,笑容矜贵优雅,温和恬淡。
他的这位学生,可真有意思。
沈妍此刻满脑子都是向领导交差,全然没发现男人温淡凤眸深处的意味深长。
费正谦去楼上书房改文件。
他一走,沈妍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目光不自觉朝四周打量。
这幢别墅很大很豪华,费正谦毕竟是财经界赫赫有名的教授,也是畅销财经书籍知名作家,名下有一套别墅并不稀奇。
可是当沈妍打开地图,看了眼坐标位置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们此刻的位置居然在“华御风晚”,全京都市价最高的富人别墅区里!
住在这儿的不是军政大佬,就是名人首富!
费正谦在财经界是有名,可他毕竟才28岁,太年轻了,他哪里来的资本可以在“华御风晚”这样的地方购置一套如此气派的别墅?
即使是陆奉尧家里这么有钱,也很难买到“华御风晚”的一小块地皮。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这是圈层问题。
沈妍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地等了很久,直到天色擦黑。
她不太习惯未经主人允许随意乱翻别人东西,但实在太无聊了,目光四下梭巡,忽然被陈列在柜橱里,那一排笔刷和颜料所吸引。
沈妍从前很喜欢写生,她甚至想过报考艺术专业,但陈玉芬不允许,逼她在高考志愿上填了财经。
若不是去了财经学院,她也不会遇上陆奉尧。
现在想来,母亲不让她学艺术,不是怕她没前途,而是担心她没法替沈家钓到金龟婿吧?
思及此,沈妍自嘲一笑。
“你在干什么?”
低沉冰冷的嗓音传来。
费正谦站在楼梯口,凤眸幽暗,居高临下望着她。
他换了身宽松外套,腕上名表没摘,这副慵懒,倒挺符合一位财经作家的气质。
沈妍手里拿着笔刷,瞬间有种当小偷被抓包的窘迫感。
她慌忙将东西物归原位,却因为动作仓促,打翻了橱柜上的颜料,颜料掉在了瓷砖上,星星点点撒了一地。
“费老师,您工作忙完了?对不起,我……我不该碰您东西。”
社死……
沈妍恨不得地面裂开一道缝,直接跳进去。
她手忙脚乱蹲下来收拾颜料和笔刷,不知为何,之前在会所被陈老板轻薄,危在旦夕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这一刻却有种莫名的委屈涌上鼻尖。
就在这时,手腕一紧,一股力忽然将她从地上拉起,摔进结实的肉墙。
费正谦低头皱眉,女孩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尽数落入眼底。
他觉得挺新奇的。
不论是从前做他学生,装乖乖女的时候,还是后来被渣男劈腿纠缠,被油腻男欺负,她从未在他面前掉过一滴泪。
可现在,他只是凶了她一句,她竟然要哭了。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尤其是那套画具,哪怕是他的父母,碰一下都不行,所以刚才他露出了本能的态度。
“抱歉,我不该吼你。”费正谦似笑非笑看着她,像是拿到了新奇有意思的玩具,眼里尽是促狭。
沈妍愣住,耳根燥红,泪意瞬间就收住了,只是觉得无比难堪,再看自己满手都是颜料,似乎也不适合再做其他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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