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昨天到底怎么了？你醉醺醺地东倒西歪，像什么样子，在哪儿喝的酒？范志高盯着刘子钦，小同志，小战友，小老乡，拜托你再出去的时候把军装换掉行不行，对了，越随便越好，就穿T恤衫牛仔裤，哦没有，改天我们出去我帮你挑几件，子钦，你过来，坐下，范志高拍拍刘子钦的肩膀，思想有情绪了？没，没有。那是想咱冀州老家了？要不想老家的咱爹咱娘了？刘子钦的眼睛有些潮湿，首长，没有，我……刘子钦心里又有一股热流泛起，是啊，能在千里之外的西京遇到范志高这样的好上级，好领导，好老乡真是太幸运了，范志高他是那样一个古道热肠的人，他是那样地平易近人，他是那样地有故土情节，虽然他是整个军区，乃至全国为数不多的去著名的美国＂西点＂军校接受过全球最前瞻的军事教育，但他骨子里还是个冀州人，像平原君那样有领袖的素养和胸襟的人……子钦，这样，你把这个月的报表和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我们下午出去一下，我们出去放松一下，呵呵。哦，我……我不去，咋？范志高一笑，不想为我保驾护航？呵呵，你小子，平时没见你喝过酒今天，我倒要看看，当我的警卫班长你合不合格……吆吆吆，范志高一连说了三个吆，你真想让我把眼镜跌了呀，哦，看不出，子钦，你的衬衫谁给你买的？我的乖乖，整个西京城我敢说也没有第二个人穿这个牌子的衬衫，哦，你小子不厚道呀，装模做样，潜伏得很深呀，你到底是暴发户的孩子还是官宦人家子弟？我……你小子不会跟我说你是从大街上捡来的吧？不是，刘子钦的脸有些红，是别人送给我的……我老师……哦，这就对了，子钦我跟你说，你知道这件衬衣得多少钱买吗？你知道是什么牌子吗？不知道……刘子钦摇头，听着这衬衣也姓＂范＂，叫范思哲，在内地，只有北京，上海和广州才有得卖，价格嘛，我想现在最低价也得这个数儿，范志高伸出一个巴掌，五百？那么贵？五百？范志高大笑，五百连个领子都买不到，兄弟，加个零，五千呀，刘子钦吓了一跳，那天吴玉平老师给他的时候就是说给你个衬衣……当时也没多想，要是知道这样贵，我说什么也……她？她这是为什么……你呀，我的兄弟，这衬衣是极品，可你的裤子和鞋子可太老土了，怎么着也得＂花花公子＂之类的才配套，刘子钦看了看自己的裤子，裤子是二十五元的地摊货，皮鞋是花四十元在温州商城买的……算了，走吧，范志高启动三菱帕杰罗越野吉普车，子钦，范志高扶着方向盘，驶上了二环路。子钦，今天我们去＂帝豪＂吃饭。西京在历史上曾经是几个朝代的都城，所以，酒店了宾馆了洗浴了之类的消费场所，人们就都喜欢跟皇帝拉上关系，用＂王＂＂皇＂＂帝＂＂豪＂这样的名字。＂帝豪大酒店＂＂凯撒皇宫＂＂始皇宾馆＂是西京最豪华的三个大酒店，在里面消费价格不菲。刘子钦身上一共有七百块钱，那是他入伍的时候，妈妈硬要他拿上一千块钱，怕他出门受拮据，过去了几个月，这是刘子钦除了花销剩下的全部财产。刘子钦想，怎么着也得请范志高吃顿像样的饭，可是今天……一进帝豪，刘子钦的脚一踩上帝豪猩红的进口纯毛地毯，刘子钦就后悔了，唉，来的时候应该去管事务的大刘那里借点钱再来的……不够了怎么办？……帝豪的前台一个经理模样的小伙子一见范志高来了，热情洋溢地打招呼，范哥，你可是好久没来了……范哥，范哥也是你叫的？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迎了出来，双手握住范志高的手，范哥，我可想死你了，也是一口京片子。前台经理模样的小伙子的脸有些红，我都准备好了，二八八号……进了二八八号，范志高拉过刘子钦，京生，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警卫班长小刘，刘子钦。刘子钦显得有些腼腆，子钦，这位是何京生何老板，用北京话说是我的发小，铁子。刘兄弟你好，何京生把手伸过去，欢迎欢迎呀。你还愣着干什么？何京生回头训斥旁边前台经理模样的小青年，去，去把唐笑笑和冰冰，对了还有可儿给我叫来，去呀，哦，我马上去。唐笑笑，咋这样熟悉，哦，不就是昨天在汽车上那个长发姑娘吗……


日期：2010-03-06　19:38:14

　　14果不其然，就是那个唐笑笑，拉过直板的长发，小尖脸，很深的眼影……没错儿，就是唐笑笑。和唐笑笑一起进来的还有昨天在公共汽车上那个眼镜女孩儿，后面还有一个看似文静柔弱，脸上不施粉黛，刘子钦看着她，哦她倒是很像……也是单眼皮儿，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个的嘴唇看起来有些顽皮……三位老板好，唐笑笑阳光灿烂一脸的笑，这种笑是职业水准的，甜而不媚，性感而又不妖娆，热情而又不做作。何京生站起身来，笑笑，来，过来，今天叫你来是让你陪他，喏，我的兄弟，刘兄弟。今天我刘兄弟要是玩得不开心我可拿你是问呀。好，好唐笑笑杏眼一瞥，朝刘子钦看过来，不会，她不会认出我就是昨天在公共汽车上……刘子钦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唐笑笑显然是根本没有记住他的样子，也是，昨天一身迷彩服，今天一件名牌衬衫，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刘老板好，刘子钦有点不自然，哦，好好。今天我们就吃海鲜好不好？何京生转过头来问范志高，子钦，你喜欢吃吗？范志高问刘子钦，哦，哦喜欢，刘子钦的头有些晕，海鲜？啥叫海鲜？是带壳的牡蛎还是像蛇一样的带鱼？刘子钦回忆《生物》课本上所讲述的海洋生物……何京生的手又肥又白，无名指上黄澄澄的戒指上镶着一个硕大的宝石，他用手在菜单上指指点点，前台经理模样的小青年小心翼翼地记着，记住，这龙虾，我要最大个儿的，对，就是上午从广州空运过来的，还有，你去厨房招呼一声，上次做的我就感觉不怎么样，酒，就拿茅台吧，小青年点头哈腰的应承着。一会儿，海鲜摆上了一桌子，唐笑笑给三个人倒满了酒，那个眼镜女孩叫冰冰，给三个人布菜。噢，我都忘了，何京生一拍脑门，怎么能让你你站着呢，可儿，来，快坐，不了我……坐下，来，何京生拉着可儿坐在身边的一个椅子上，都是自家兄弟。范志高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可儿，啊，国色天香呀，哥哥，你……何京生哈哈大笑，你可别贫了，还国色天香，今天，你就秀色可餐吧，倒省得吃饭了。何京生说完又回过头，把嘴凑到范志高耳朵跟说，她可是西京大学的在校学生……刘子钦机械地吃菜，笨拙地和范志高何京生碰杯，丰盛的海鲜吃到嘴里想是在嚼被褥里的破棉絮。今天，我不该来的呀，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身上这七百多够那瓶茅台酒吗……我这是干什么？他们这又是干什么？我又能为他们干什么……何京生和范志高的饭量好像都不大，吃了没几筷子，那个叫可儿的姑娘也是如蜻蜓点水象征性地吃了一点。刘兄弟，你吃好没有？何京生问好，好了。穿旗袍的服务员又上来一壶西湖龙井，范志高和何京生拿牙签剔牙闲谈，京生，范志高压低声音，我是这样想的，以后，这一带的地盘就让子钦打理，我冀州的小老乡，有血气，够聪明。那……何京生沉吟了一下，你担心啥？范志高吐出一丝肉渣，那，徐政委……他？哼，要不是他在西京根深蒂固，我早就灭了他，范志高脸一沉，他也不想想我们家老爷子在北京是吃斋念佛的吗？这倒是，何京生点点头，那黑皮？黑皮嘛，我总感觉他不如子钦，子钦缺少的是历练，我们慢慢再计较……喝了茶，刘子钦小心地问范志高，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回去？哈哈，范志高和何京生同时哈哈大笑，刘兄弟，这节目还没开始呢，回去？去哪儿？呵呵。就是呀，唐笑笑说，我们还要唱歌洗澡。刘兄弟，听见了没？何京生说，好戏在后头呢。


日期：2010-03-07　20:19:37

　　15
　　屏幕很大的电视机里，几个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三点式泳衣的女人，故意做着夸张的动作搔首弄姿。刘子钦真的担心她们波涛汹涌一步三颤的胸部突然会从那一小块布条后面挣脱束缚一跃而出……她们穿的是比基尼，吴玉平老师说过的，比基尼太平洋上的某个小岛，老美在那里做了个什么核弹试验，于是，设计师灵光一现，就用＂比基尼＂命名这个用布料最少的泳装，于是，比基尼就像一颗核弹一样在世界范围爆炸式流行……

　　吴玉平老师也有一套比基尼，是鲜艳的大红颜色，吴玉平老师只穿过两次，一次是跟她的去了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前男友，在青岛的一个宾馆里。一次在她生日的时候，穿给我……她前男友听说拿了绿卡，也成了老美，那中国，也只有我……
　　子钦，你喜欢唱歌吗？范志高的鼻子红红的，眼镜片上反射着电视里的五颜六色。我不会……呵呵，来，这样，京生，再开瓶八二年的红酒，咱哥俩还是老规矩，轩尼诗加冰。好，好，可儿，何京生问可儿，你喝点什么？哦，那就橙汁，好。何京生一只手举起杯，一只手抹了一下从头顶滑到额头的几根头发，就剩下这几根了你们还不听话，何京生自嘲地一笑，各位，为我们今日的相聚干杯！还有，唐笑笑说为明天的辉煌，好，好，你个小妖精，呵呵，干！

　　刘子钦抿了一口干红，嗯，还是苦，跟吴玉平老师和他喝得不太一样，虽然都是苦，可是着苦味也不一样……玉平教师就说过，酒，和女人一样，是用来＂品＂的……玉平老师那天还说，一瓶红酒一个味道，因为封红酒瓶的是软木塞而不是金属或者塑料的盖子，世界上没有质地完全一样的两块软木，所以，同一个年代的同一种红酒味道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就像女人一样，世界上没有两个女人长得完全一样，或环肥，或燕瘦，或小巧玲珑，或丰满肥硕……

　　这样喝没意思，来，我们行个酒令，何京生提议，范兄，子钦兄弟，你我弟兄今日畅饮美酒，喏，身旁又有如花美女，真乃人生一大快事，有酒无诗怎么能行，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背一首诗，诗中必须有花或者有酒，如何？好！好！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京生，子钦可是不简单呀，你们要小心呀。是吗？那个戴眼镜叫冰冰的女孩说，真没看出来，噢，那小姑娘好象还有点看不起我……刘子钦喝了一口干红。可儿先来，好，可儿先来，何京生精神抖擞满面红光踌躇满志，我可是想好了，你们要有所准备呀。花前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好！好！范志高和何京生同时叫好。可儿，何京生的目光有些朦胧，有我你就不孤独了。我来，和京生站起来，又下意识抹了一把头发，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何京生有意的把＂坐爱＂这两个字加重了语气。好！好！唐笑笑欢呼雀跃，何老板好棒！何京生吟完这首《山行》，拉住可儿的玉臂，可儿，来，坐，离我近一些。是啊，是啊，唐笑笑一脸的坏笑，＂坐爱＂＂坐爱＂你不坐如何爱呀？众人一片大笑。范志高端着酒杯站起来，鄙人行伍出生，快人快语，这样我把前面文绉绉的两句就省略了，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来大家干！干，大家的酒杯到了一起。可儿看了看刘子钦，点了一下头，刘子钦看着可儿的脸……哦，我想起来了，真的是她……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