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往事》
第23节

作者: 客居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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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又召开职代会,进行讨论审议修改。结果,也获得通过。但时间上,并没有马上执行。一致意见认为,从下一个年度起执行,比较好。

  因群众屡屡投诉,俞敏决定,将向朝晖作为个案,立即先行调整,将她从报刊杂志阅览室,调整到档案室。
  可是,向朝晖不干了,认为这是在针对她,整她。
  那天晚上,快深夜十二点,俞敏在电脑上新浪UC里唱歌。本来准备下线睡觉了,这时沧海云帆进来了,上麦唱歌。但是他改名字了,改成了“坠井石”。
  坠井石唱的是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
  俞敏问:“沧海云帆,多有文化的一个名字,为什么改成坠井石,这么个沉甸甸的名字?”

  坠井石说:“想改就改呗。”
  刚聊了一句,俞敏手机响了,是向朝晖的电话。
  向朝晖坐在自家楼下,操坪篮球场边,给俞敏打电话相威胁:“你如果不答应我继续在报刊杂志阅览室上班,我现在就喝农药!”
  俞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有这么严重吗?”

  向朝晖说话语气激动:“你如果不答应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对付这种泼妇式员工,不能心软。俞敏硬碰硬的口气:“你吓唬谁?”
  向朝晖反问:“你是要逼我吗?”
  俞敏心里明镜似的,向朝晖这是要挟,绝不会真死。但也不能火上浇油。俞敏将球踢给向朝晖自己:“你老是迟到,群众意见大。那你说,该怎么办?”
  向朝晖不接俞敏的话茬,却自顾自说:“把我从报刊杂志阅览室,调整到档案室,就是惩罚我,就是说我不行,同事们要议论,你教我的脸往哪放?”
  听这话,向朝晖也并非不愿意去档案室坐班。只是向来高调惯了,觉得在同事面前,没有面子而已。
  俞敏堵了一句:“群众隔三差五投诉你,你就有脸了?”
  向朝晖语塞。
  其实,向朝晖的个性,表面看起来嚣张,内心只是个纸老虎。遇到事情,首先来一通撒泼打滚,更过分的手段还没使用,大家就怕了她了。
  俞敏解释:“从明年起,大家都要进行岗位轮换。”
  向朝晖说:“我们这里,历来就是按现在这样的岗位设置,大家已经习惯了,相安无事。你一来就整幺蛾子!推销个灭火器你不买,承包个食堂你让我抓阄。明摆着,你就是和我过不去,你安的什么心?!”
  俞敏一生气,也放了狠话:“你如果是这么看我的,要喝,你就喝吧,我可不管!”说完,俞敏挂断了电话。心想,向朝晖无非要挟一下,不会真喝那玩意儿。
  过了十分钟,俞敏电话响了,还是向朝晖。俞敏问:“咋地?不喝了?”
  电话里不是向朝晖声音,是个男的。劈头盖脸质问俞敏:“我是向朝晖老公!你这领导是怎么当的?!深更半夜寻死觅活,她如果有个好歹,我找你算账!”
  说完“啪”地一下,挂了。
  俞敏心想,我还是不能去,去就是纵容她。这种人越劝会越来劲。只有你硬我比你更硬,才能让她服软。
  俞敏一拍脑袋,通知和向朝晖住同一栋楼的办公室主任向光荣:“向朝晖在篮球场,威胁要喝那什么,你去劝一下。”
  这种情况下,向光荣镇得住场面,只要他出马,不会有任何问题。既给自己台阶下,也给了向朝晖台阶下。
  同时,也让向朝晖明白,撒泼打滚对俞敏不管用。在以后的管理中,俞敏的主动权就会多一些。
  过了几天,向朝晖主动来到俞敏办公室,说:“我考虑好了,我愿意去档案室。”
  俞敏平静地看着她,点点头,并不意外。向朝晖心里清楚,档案室比阅览室,其实更自由一些。

  这件事,向光荣没有趁机给俞敏使绊子,倒是立了功。
  别看图书馆是个人比较少的小单位,小单位也有江湖。
  三十四个员工,有三十四张面孔,三十四个性格,也有复杂矛盾的一面,特别锻炼人。
  上个月,俞敏成功降服了向朝晖的唳气。但其他员工,类似的幺蛾子事情,也时有发生。
  比如,档案一室老陈,临退休的关键时期,没有守住节操,私自向前来查档案的群众收取查阅费用,每次一元。
  虽然钱不多,但影响恶劣。
  影响最坏的,是负责办理免费图书阅览证的张太兴,也学老陈的伎俩,除了一百元押金,竟然胆大包天,偷偷向不明真相的群众,索取办证工本费,每次五元,还不给收据。
  个别群众知道真相后,很气愤,想要讨说法,举报了。这样,必须查处。
  这件事情,一开始安排给办公室落实。查了一段时间,向光荣不肯得罪人,查不下去。俞敏只好亲自出马。
  找群众核实、找员工问话。得罪人、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一度成为俞敏工作的重中之重,日子不太好过。

  个别员工明明知道真相,就是不肯配合调查,不肯提供信息,也不肯作证,故意混淆是非,还向老陈和张太兴通风报信。
  查处结果出来以后,在行政会议上讨论通过一下,然后由俞敏代表领导层,在职工大会上宣布处理结论,以儆效尤。
  俞敏对易作光说:“你是一把手,你宣布,更有威慑力。”
  易作光却说:“你是分管领导,你宣布是一样的。”
  俞敏不便再推辞,只有硬着头皮上。被处分的员工不恨一把手易作光,不恨办公室主任向光荣,恨上了二把手俞敏,恨得牙痒痒。
  在上下楼梯、走廊、森林公园、大街上,这几个员工与俞敏擦肩而过,不主动和俞敏打招呼,对俞敏视而不见。有的员工甚至朝俞敏翻白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俞敏仿佛闻到了曾经在读大学时经历过的,那种让人窒息、不友好的气味。
  俞敏如同在火坑中受刑一样,熬了半年。但俞敏并不自卑和气磊。因为俞敏坚信,心底无私天地宽。坚持原则、坚持底线思维,没有错。
  只要对每个员工一视同仁,对事不对人,日久见人心,相信大家迟早会理解会支持的。
  春节收假,召开第一次全体职工大会,易作光叫俞敏主持大会。会议议程中,有一项员工代表发言的程序。

  那个员工代表说:“个别领导,脱离群众,无能。不懂管理,外行领导内行,逼得员工喝农药。出了问题,自己做缩头乌龟,不露面,叫下属冲上前线,捂盖子。这样的领导,难道不应该反思吗?!这样的人,配当领导吗?!”
  这话针对性太强,大家心知肚明。
  话音一落,“唰”地一下,三十多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俞敏身上,弄得俞敏面红耳赤、灰头土脸。
  除了向朝晖自己,就只有办公室主任向光荣知道这事。向朝晖应该不会主动将自己的糗事,公之于众地到处说。莫非向光荣暗中使坏了?
  很有可能。
  二00五年,摆在第一位的大事,是事业单位职改,实行聘任制,也就是,要裁员。
  但不是真的让人下岗,而是大幅核减每个单位职级的配备数量比例。依据量化管理评分细则打分,按分数从高到低排列,排不上的就属于落聘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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