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有只黄皮子》
第58节

作者: 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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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吧,祝他一路顺风。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等他快到家的时候,居然出了麻烦。
  老黄把元宝和铜钱串好,绑在了一起,掂起来试了试,看着怪结实,就准备回家。他先飞起来离地两三尺,拉着元宝飞了一段,感觉还行。绳子肯定没有问题,只是有一点,后面的铜钱在绳子的牵动下相互碰撞,哗啦作响,甚是讨厌。但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心想只要跑的不要很快,那声音也就不会太大。就这样,老黄走走歇歇,飞飞停停。白天躲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休息,夜里再避开村庄,小心飞行。他知道,往家里运这些钱是需要十分谨慎的。途中一旦被人发现,如果有人追上来干预,只要触到有血气的凡人,那么他就会前功尽弃。阴间的事倒不可怕。这阴间和阳间一模一样,都有道德和法律。仙界的各路神仙和妖魔鬼怪。都各行其是,只要不影响到别人,谁也不会干涉谁。

  就这样,老黄走了好几天,才快到了家。这天下午,他在云端里朝前望,隐约间看到了我们的村庄,心里一阵高兴,就忘乎所以起来。心想,既然快到了家,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这几天每天都是夜里赶路,错过了好多风景。现在已是下午,只要再多少加把劲,赶一程路,就要大功告成了。于是他不打算等到天黑,就又拉着钱串飞行起来。
  老黄经过的地方,是在我们疙瘩坡村北面,离我们大约五六里的村庄,村名叫九间房。是我的外婆家,笔者小时候经常来我舅舅家住,这里给我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长大后出来工作,舅舅家也没有什么人了,所以我现在就很少去那里了。
  我老爷时期,九间房村并没有住多少人家,是个很偏僻的小山村。那天下午,有老两口在地里干活,快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俩正准备回家,突然听见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阵声响。好像是一阵风,又好像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他俩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只听到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像马上就要来到自己头顶。老头子见多识广,对他老婆说,今天这声音好怪,难道真有仙家运钱?他们之前听人说过,在僻静的山区,偶尔会有仙家运钱。把金钱从这一处的搬到另一处。这时候如果谁看见了,用长竿打一下,那钱撞了凡气,就会掉下来,曾经有人用这个办法得到了很多金钱。

  就在俩人诧异之间,老头子清楚的看见,天空中有一串元宝和铜钱,随着一阵风,从自己头顶飞过。他当时顾不及多想,顺手抓起扁担就追,当他跑到元宝下面的时候,抡起扁担就打,结果因为那钱飞得太快,他只打到了钱串的尾部。只听到哗啦啦一阵声响,后面的四串铜钱全部被他打了下来。明晃晃散了一地。
  这老黄也是,离家只有几里地远了,非要这时候赶路,也怪他太粗心大意,掉以轻心了。当时,他心里只顾高兴,以为山里没有什么人,只管一个劲的飞。飞着飞着,他听见下面有人说话,定睛一看,是个干活的老两口,这可吓了他一跳。想急忙停下来休息,但为时已晚,他已经飞到了那人的头顶。于是就急忙加快速度,想迅速摆脱他们。这时候,只见那老头举起了扁担,向自己打来,竟差点打到了他的头上。他赶紧把头一偏,顺势向前一窜,那扁担就抡到了后面的铜钱上。这时候,老黄也顾不得回头看,运足平生所有的力气,飞过了那人的头顶。把钱逮到了安全位置。

  老黄躲过一劫之后,也顾不得回家,只见他把钱安置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就折转身来,看看刚才是怎么回事。这黄大仙们,历来都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讲究有恩报恩,又仇报仇的,并且从来不让恩怨过夜。
  这时候,他看见那老两口在地里还没有回家,正在数着自己的打下铜钱,笑得是前仰后合。老黄看到这里,心里的气是不打一处来。这要搁在从前,他就会立即想办法报复,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经过长时间的修行,脾气改了很多,多了些仁慈,少理些戾气。只见他盯着老头子看了一会,就怒气冲冲的朝着旁边的土地庙走去,很明显,他这是要去找土地爷的麻烦了。
  黄大仙来到土地庙,土地爷急忙前来迎接,问仙家这是从哪里来,有何贵干?老黄见土地爷一脸客气,对自己又彬彬有礼,气就消了一半。回道,疙瘩坡的老董你知道不知道?我就住在他们家里。土地爷听见我老爷的名字,连忙说知道知道,那可是个大善人,这方圆几十里的人都认识他。老黄接着说,你知道就好。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要你还我一个公道。土地爷一愣,说你是疙瘩坡,我们是九间房,这八百扁担都够不着,你来向我讨什么公道?老黄说,别提了,一提我就生气。刚才我从远处带回来一些银钱,从这里路过,不成想被你辖区内的两个老农给坑害了。本来他俩正在在地里干活,而我在空中是无害经过,这河水不犯井水的,谁知道他俩见钱眼开,当我走到他们头顶的时候,他们举起扁担就打,结果打掉下来很多铜钱,还差点打上了打身体。土地爷一惊,说有这等事,那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老黄见他问钱的来路,一时就恼火了。说钱从哪里来,你管得着吗?我一不偷二不抢的,都是正经来路。我可不像其他的黄大仙,不分青红皂白一个劲的偷别人。土地爷见黄大仙恼了,急忙上前解释道,那是那是,这老董家的人好,家里供的仙家也一定会是好仙。刚才小神不是那个意思,小神是问这钱与那农人有没有关系,如果这钱是人家的东西,那被他打下来也是有情可原的。老黄听到这里,气急道,这哪跟哪啊,这钱我是从几千里以外的地方弄来的,与他家半点关系都没有,你看这事怎么处理吧,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说着,老黄一屁股坐在土地爷身边的椅子里,把身子往后一靠,大腿翘到二腿上,大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土地爷见状,自然不敢马虎,但一时又想不出好办法来。就回头跟老黄说,他作为当地的土地爷,手中的权力有限,这人间的很多是是非非,他都参与不得,也掌控不了。更何况这牵涉到钱财的事,有很多现象,不光是人类解释不清,就连他这种小神也弄不明白。例如外财这些事,有些人得到的容易,而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碰见一次,所以最终人们就把这个叫做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恐强求。就拿今天这事来说,也许这老两口名里就该有那四串铜钱的外财,如果真是这样,那老黄就有理说不清了,如果他俩没有这些外财的命,那自然就另说了。这一席话把老黄说得如坠五里雾中,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无奈地看着土地爷,问道,按你这样说,今天这事就算到底了吧,咱们咋知道这老两口有没有外财的命?这时候,只见土地爷一拍脑袋,说有了,咱们去找财神爷去!他知道这俩人到底有没有外财的命。

  这财神爷住在附近的财神庙里,论级别他跟土地爷一样大,但手中的权力却比土地爷大得多。古往今来,人们对金钱的追求远大于其他一切事物,大到国家,小到平民,无一例外。甚至有些人把金钱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所谓视财如命,绝不是一句危言耸听话。所以各处的财神庙都是香火旺盛,财神爷们都有着花不完的钱,享不尽的供,食不完的香火。比起土地爷这清水衙门,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但这土地爷却跟财神爷是最好的朋友,两个小神隔段时间就会到一起品茶喝酒,畅谈天上人间的一些趣事。只是财神庙里终日红尘滚滚,喧嚣异常,不是喝酒品茶的好地方。反观这土地庙,因为清净,倒是谈天论地的好地方。所以,隔三差五,财神爷都会带些美酒好肉,来这里与老朋友共享神仙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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