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走着想着,不知不觉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时候,他感觉两腿伸的有点酸麻,屁股也有点酸痛。原来,作为一个庄稼人,老爷哪里骑过毛驴,再者,平时人骑驴骑马的时候,牲口的腰背上都系一个鞍子,人坐上去,两脚踩在镫子上,舒舒服服。今天的驴没有鞍子,不光上下不方便,坐起来也不舒服。时间长了,当然是腿酸屁股疼。
于是老爷吩咐大爷停下来,说,下来走走。大爷听见,就停了脚步,可毛驴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慢吞吞的往前走。大爷把缰绳勒紧,嘴里叫着吁——吁——,可毛驴就是不停。看到这里,大家心里都有些发慌了,如果毛驴一直不停下来,那就麻烦了,毕竟是一头生毛驴。只见毛驴紧走了两步,慢慢靠到路边,立了下来。原来路边上有个大石头,有半人多高。毛驴走到石头旁,就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爷儿仨才明白过来。原来毛驴是让我老爷踩着石头下来。真是神了!
老爷踩着石头,稳稳当当下来。就用手拍了拍驴的脖子,说好伙计,你可真通人性啊,回家一定要好好待你。
毛驴好像听懂了老爷的话,抬起头来,在老爷的胳膊上蹭了蹭,看着老爷的眼,温顺的站在那里。
三个人一路上,走走歇歇。老爷也是坐一会儿,走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家。
老奶奶看见毛驴,急忙走上前接过缰绳,用手拍了拍他的膀背,捋了捋脖子上的毛,说真是好牲口啊。说也奇怪,那毛驴好像看见熟人一样,用头不停的拱老奶的手,好不亲热。
老奶笑的合不拢嘴,连忙把驴牵进牛棚里。他知道今天一定会买回毛驴,就早早在马棚里腾出一个地方来。放上驴槽,槽里早就准备好了草料。
毛驴进了牛棚,也不见生,大口大口嚼着饲料。平时买回来的牲口,都是好几天又踢又跳,不吃东西,弄得满院鸡飞狗跳的。这个毛驴倒好,就像进了自己的家,温温顺顺,自自然然,格外让人多了一份疼爱。
家里本来有头牛,再加上这头毛驴,草饲料虽然足够,但拌料显然不足。拌料就是平时磨粮食筛从来的小麦皮或者玉米皮。老奶就告诉我两个爷爷,说明天你们俩再推一天磨,磨些白面和玉米面,剩下的麸皮喂牲口。俩人答应下来。
第二天,老奶早早来到磨房,把磨道圈打扫的干干净净。随后我俩爷爷也来了,装了一袋玉米,一袋小麦。让毛驴驮着。有了毛驴,这俩人碰到肩肩扛扛的活,是一下也不想干。这人可真是好惯。
两人卸下粮袋,来到石磨旁,取来推杆,就准备推磨。毛驴突然进前来,把俩人挤走,站在磨道圈,一副要拉磨的样子。这时人们才想起来,驴子可是拉磨的能手,之前咋都没有想起来呢。看来,这毛驴在原来的家里,肯定是又拉车、又驮货、又拉磨的,真让人稀罕。
磨房里,本来就放有驴拉磨的套具。兄弟俩一阵折腾,好不容易把驴套好。就让毛驴拉着套杆,围着石磨转圈圈。
比起人来,驴拉磨的效率高多了。不到半天,两袋粮食就磨完了。筛出来很多麸皮。
老奶把面罗出来装好,把麸皮单独装了。回头又拿着笤帚,沿着磨道圈扫了一遍,连土带粮食,扫了两瓢。这是拿回去喂鸡的。自从两位爷爷买了鸡仔回来,老奶奶就非常上心。专门砌了个鸡窝,每天喂些剩米剩饭,小鸡们一天一个样,长得疯快。
拾掇妥当,就准备回家。几个邻居从地里回来,路过磨坊,看到毛驴都不走了,一个个赞不绝口。
这时候我爷爷说,这个毛驴可勤快了。不管是拉磨还是驮东西,样样都干的很好。我们家以后所有的活都靠他啦,这样我也能够省点力气。它毕竟是牲口,不用白不用。
说着就吆喝毛驴离开。不知道是毛驴听懂了什么,还是刚才干活太累了,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爷爷顺手就朝毛驴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毛驴没有动。爷爷以为是打的轻了,就举起巴掌,又狠狠打了一下。这一巴掌下去,毛驴没有啥,倒是爷爷的手掌,却通红通红的,胳膊也震得酸麻。这时候邻居就笑着说,毛驴怎么会怕你的巴掌呢,皮子那么厚。听到这,爷爷忍着疼,找了根细柳条,朝着毛驴的屁股狠狠的抽了下去!
毛驴早有准备,屁股轻轻一调,柳条落了空,直接抽到我爷爷的腿上。周围的人哈哈大笑,我老奶也笑了。说别打了,慢慢牵回去就行了。我爷爷哪听得进去,举起柳条,啪的一声,实实确确地打在了毛驴的屁股上。
只见那毛驴仰起脖子,嘶叫了一声。接下来两个前腿猛然抬起,在前蹄落下的档口,脖子一甩,直接把爷爷摔爬在地上。接下来毛驴又上前一步,张开大口,朝我爷爷的背部咬了下去。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呼叫声一片。
只是毛驴咬着背部的衣服,把我爷爷摁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嘴里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这时候只见我老爷从远处走来。磨坊磨面,他也搭不上手,就在家里闲着。他想这会儿也该磨差不多了,就走了出来,到这边来转一转。
人们看见我老爷来了,呼叫声也停了下来。毛驴也看见了我老爷,只见它咬着我爷爷的衣服,连提带拽,拖着我爷爷,朝着我老爷就拉了过去。
我爷爷吓的又哭又叫,老奶奶也吓哭了。人群跟着毛驴,跑到我老爷跟前。
这时候,只见毛驴停了下来,瞪着双眼,一甩脖子,把我爷爷撩在了我老爷面前。
老爷先是一惊,然后急忙上前扶起我爷爷,问咋回事呀,摔得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这时候人们都围了上来。爷爷站在人群当中,惊魂未定。
老奶奶急忙上前,拍了拍我爷爷身上的土,全身看了看,衣服也没有破,身上也没有明显伤到的地方。问你伤到哪里了,哪个地方疼?
爷爷抬了抬腿,又动了动胳膊,感觉确实没有伤到什么地方,也没有觉得什么地方疼。就拉拢着脑袋,红着脸,说伤是没有伤到,就是吓得不轻。
老奶奶破涕微笑,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老爷问明里究竟,瞪了我爷爷一眼,说以后谁也不要再打它了,多好的牲口。说他今天是没有成心咬你,如果下口再重一些,你就没命了。
众人散去,一家人背着粮袋,牵着毛驴回家了。
一家人从磨房回到家里,我爷爷被驴咬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直接把外衣脱了,扔给我老奶。说,你把它洗了,再看看有没有咬破的地方。如果破了再补一补。说完就直接走进自己屋里,连晚饭都没有吃。
当时的人都很穷,一般人都只有一两身衣服,轮换着穿。衣服破了,就找块烂布打个补丁。很多时候找不到相同颜色的布,就用其他颜色的。时间长了,补丁连补丁,补丁摞补丁,花花绿绿。有时候连补丁也做不起,就干脆露着肉。
老奶奶接过衣服,挂在墙角。就把刚才扫回来带土的粮食取出来喂鸡。
小鸡自从买回来之后,老奶奶认真照顾,悉心喂养,一个个肥肥大大的。白天到外面刨食,晚上进到鸡窝里。再过两个月,估计就要下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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