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凑了牌搭子坐我对面，我下风就是赵主管，老刘刻意这么安排的，就是故意让我放水给赵主管，别人点了炮我不能碰，不能杠，憋住不能胡，就看赵主管要什么牌，我就打顺风牌给他。
　　赵主管赢了两把，心情愉悦，似乎忘了方才的不快，有点显摆似的问我：“小6啊，我问你个法律问题，看你会不会回答。”
　　我连忙装孙子：“您说，我肯定尽力。”
　　赵主管笑着看了1眼旁边的红姐，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是个真事啊，我们老家有个女的，胸特别大，和老板娘差不多。”
　　红姐倒也不生气，微微1笑，继续摸牌。
　　我心里憋住火，心说尼玛的，这不明显开黄腔吗？但是忍住气没吭声。
　　赵主管就把这事说了1遍，这个女的有1天去上厕所，结果被1个流氓跟上了。
　　老家都是那种旱厕，结果这个流氓想非礼这个女的，女的不小心就把他推到粪坑里去了。
　　流氓想爬上来，女的害怕，就在他头上踩了1脚，又踩了两脚，3脚，结果这个流氓活生生被这个旱厕淹死了。

　　他感慨的问我：“这女的会因为害死了人判刑吗？”
　　老刘没太吃准这个赵主管的路数，咳嗽1声没说话，我风趣的笑着说：“这个案子简称粪坑案。在刑法里，女人的行为叫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不对吧？”赵主管也是学法出身，冷笑道：“这明显是防卫过当啊，这个流氓的犯罪行为已经停止了。”
　　这是打算在业务上，给我点颜色看看呢……

　　我呵呵1笑：“虽然损害行为已经在男的掉在粪坑的那1瞬间消除了，但是这个行为不能切割来看，要看整个过程不是不是1气呵成的防卫，也要带入被害者的心理。当时的危险情况并没有解除，比如这个人如果爬上来了，会不会威胁这个女的，甚至杀害她？”
　　老刘看了我1眼，难得的夸奖了1句：“可以啊小6，出师了。”
　　我看了1眼红姐笑道：“不过我要是那个女的，我不光踩他几脚，还得拿块砖拍丫头上。”
　　红姐咯咯直笑：“只要粪别溅在自己身上就行。”

　　老刘听红姐的话，嘿嘿1笑。我和红姐两个人也笑起来，那个赵主管咳嗽两声，脸上有点挂不住。
　　不过我都放水放成这样了，赵主管还是胡不了，我心说这牌打的真是够烂的。
　　我手里两次好牌，我都差点忍不住胡把打的，让这赵主管好好放放血。
　　憋得着实难受。
　　这里用的都是很简单的娱乐用的彩色筹码，以防应对丨警丨察突击检查，但是提前都是约定好，1个筹码1千块钱。
　　打了两个多小时，我这边好不容易输了2十几筹码，算算两万多块钱也送到姓赵的手里了。
　　可能觉得差不多了，老刘给我使了个眼色，要开始谈正经事了。
　　我借口上厕所出来，趴在外面的散台桌上，点了根烟，看着腾云驾雾的烟圈发呆。
　　红姐也出来了，笑着问我：“累了啊？”
　　我压低声音苦笑着说：“1天伺候这些大爷，能不累吗？”

　　红姐拍了拍我的脑袋：“你这么年轻，又机灵，以后肯定有出息的。”
　　她也点了根烟，冲我笑了笑：“谢谢你了啊刚才，帮我说话，下回带朋友来台费茶水给你打5折。”
　　我连忙说谢谢红姐，就是看不过眼，随便说两句。
　　红姐笑了笑，正要说话。
　　那个赵主管就夹着包出来了，老刘亦步亦趋的跟着，似乎没谈拢，那个赵主管面色不善的说道：“回头再说吧，今天这牌打的也不高兴。”

　　老刘依然洋溢起胖胖的笑脸：“好好，赵主管慢走啊。我送送你？”
　　“不用了。”
　　那个姓赵的看了1眼我和红姐，下了楼。
　　老刘朝着姓赵的背影啐了1口：“艹，什么玩意，孙子样。”
　　我特别敬佩老刘这点，人前人后两张脸，这两张脸能切换自如，见面能把你当爷爷1样伺候，背后能让你当他重孙子。
　　老刘结了台费，带着我下了楼，我问钱收了吗？没搞定？”
　　“又收钱，又想要人。”老刘哼了1声，夹着烟看向远处的闪烁的霓虹：“知道我为什么不带张雅丽来吗？刚才姓赵的说，让张雅丽陪他1晚上，这案子就给我了。把我当什么人了？老子缺这2十万？”
　　老刘提了提裤腰带，典着胖乎乎的肚子往我破桑塔纳那走。
　　这1瞬间，我感觉老刘肥硕的背影，居然还有点高大。
　　因为成长，教育等各方面的因素，每个人的性格都不是千篇1律的。
　　性格里面少部分是天生的，最主要的部分是受后天环境所影响而形成的。
　　你要说这个世界上，有完完全全彻头彻尾丧尽天良的坏人，那我不信。
　　我之前见过1个杀人犯，行刑之前哭的鼻涕哗啦的，说他这辈子唯1遗憾的事，就是没能孝敬赡养他母亲。
　　不管是再恶的身上，也有好的地方，再好的人身上，也有他阴暗的那1面。
　　人性多少是有闪光点的。
　　老刘说这句话的那1刻，让我有点小小震撼。
　　刻意不带张雅丽来，就是怕姓赵的占张雅丽的便宜。
　　但是这个案子又陷入了僵局，今天组这个牌局，给姓赵的送了两万多。
　　姓赵的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更多，等于这两万白送了，让老江湖老刘吃了憋。
　　老刘直说晦气，第1次见比他还不要脸的人，气的老家陕北话都出来了，说要弄姓赵的他娘亲。
　　老刘絮絮叨叨骂了1会，又讪讪的问我要不要1起去洗个澡。
　　今天和红姐坐在1起打了3个小时麻将，身上多少有点香水味。
　　我知道老刘是害怕回家受康正勇的责罚，我说不去了，累了早点回家休息。
　　米澜还在家呢，我得趁老6走了，回家给米澜摊牌。
　　老刘疲乏的说行吧，不勉强你，年轻人也得有点私生活。
　　把老刘放在1个洗浴中心门口，看着老刘新孤00的1个人，夹着他的包，走进灯火辉煌的洗浴中心，我心说老刘其实也挺可怜的，回自己家之前还得洗个澡，跟进屠宰场的猪差不多……

　　谁知道等我回了家，家里黑乎乎的1片，米澜不在。
　　我看了看米澜的东西，还在。我坐在沙发上等了1会，米澜过了有半小时才回来。
　　米澜打开灯1看到我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胸口：“不开灯，吓我1跳。”
　　我说干嘛去了？
　　米澜说，哦，和小林阿姨在楼下聊天呢。
　　我想了想还是摊牌了：“米澜，我爸走了，你看你什么时候走？”
　　“你说这事啊。”米澜叹了口气，坐下来打开抽屉给我拿出1个信封来：“喏，老6下午来了，给了我这个就走了。”
　　“什么啊？”我好奇的打开信封，难道是老6给我留的信？有什么话还不能当面说？
　　我打开1看，有点意外，是钱，数了数5千块钱。
　　我心里1暖，老6就是嘴硬心软，但是老子和儿子想到1块去了，我正准备把钱放进包里。
　　米澜1把抢过钱：“干嘛啊？这是老6给我的！他说这是给我这个儿媳妇的见面礼。”

　　我不信：“米澜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见钱眼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