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传》
第18节

作者: 马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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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玩意?老子吭哧瘪肚地忙活了一溜十三遭,险些把命都搭在这里头,你说啥?一分不要?”
  没等梁布泉急眼呢,张洪山先不干了,老脸涨的像是酱猪蹄:“老瞎子,你啥意思?”
  赵友忠挑了挑眉毛:“没啥意思,箱子里头是一万还是三千,都是你张洪山的,就这意思。”
  “干啥玩意把这几箱子钱都给我?”
  张洪山瞪着双牛眼,一把从后腰上解出那杆盒子炮,“因为这个?”

  “是,也不是。”
  赵友忠眯缝着眼睛,一副深不可测的架势,“我就是觉得,这几箱现大洋,你拿着,比我们拿着要有用得多。”
  “你把咱给当成什么人了!”
  张洪山气得差点把那杆盒子炮给摔在地上,可一来担心子丨弹丨无眼,害怕擦枪走火;二来也的确宝贝这杆好枪,舍不得摔,急得是直抓头皮,“咱是跟山上的胡子拜过把子,但咱也不是个见了点横财就要窝里反,打杀朋友的主。”
  “小的时候咱就听说书的先生讲过,那叫啥玩意来着……啊对,叫盗亦有道!老子倒是不敢跟水泊梁山上的那些英雄好汉相提并论,但是见财起意的这种恶心事,咱办不出来!你要是觉得我张洪山还算个顶天立地的老爷们,这钱咱们就该怎么分怎么分,我拿小的,你们拿大的都行。一分不拿,那就是看不起老子!”

  难得他张洪山拎得清是非对错,梁布泉的心里头才刚刚升起一点希望,就又叫赵友忠的话给泼了个透心凉:“巧了!老头子我,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这些钱,老头子说不要,就不要,你要是硬要塞给我们爷俩,那不如现在就给我们崩咯!”
  梁布泉就是个纸糊的、泥捏的软蛋,到了这时候也不能再闷着不吭声了,更何况他根本也不是那种脾气。
  赵友忠打小把他拉扯到大,供他吃穿教他本事,不是亲爹却胜似亲爹,这不假。
  但是这七箱现大洋,是梁布泉拼了命才抬出来的宝贝,那老头连商量都没商量,就转手把这些真金白银拱手送了别人,他心里头怎么能过得去这个坎?当即把脖子一梗,咬牙切齿道:“你不要,我要!”
  谁料赵友忠也把眼珠子一瞪:“这里头有你说话的份吗?”
  “有我出力的份,就有我说话的份!”

  梁布泉也是给气到了份上,“老子我差点因为这几箱大洋没了命,凭啥到头来一分都落不着?你愿意做顺水人情,你清高,那是你的事,老子我就是掉钱眼里了,老子拿自己该得的那一份,你凭啥也拦着?”
  “凭啥?”
  赵友忠冷哼了一声,这时候也不瞎了,拎着梁布泉的耳朵,就把他给拽到了五口箱子旁边,“是老子让你差点没了命的?是老子逼着你进宅子的?是老子强迫你非要过那个垂花门,跟里头的活尸斗法的?你说这五箱大洋是你该得的,那我问问你,这五箱子真金白银,有一分是你拿血汗赚来的吗,这箱子里头有一分钱跟你有关系吗?”
  梁布泉让赵友忠扯得龇牙咧嘴,可依旧像是头倔驴一样梗着脖子:“道是你带的,路是你指的,宝贝是老子出力抬的,老子出了力,那这钱就跟老子有关系。”

  赵友忠冷笑:“猫腰捡钱还算出力呢,那这钱也和你有关系?”
  梁布泉眉毛一挑:“对,老子看见老子捡,落了老子的腰包,就是老子的钱!”
  谁料赵友忠对着梁布泉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就你这脑袋瓜子,以后还咋在江湖上混,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见过因为分赃不均打起来的,还没见过因为让钱而动起手的。
  张洪山毕竟是个外人,在旁边看着,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急得又开始“刷刷”地挠着自己的头皮:“哎!哎不是——你爷俩这是干啥呢,咋还动手了呢?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啊!”
  他自己也不寻思寻思,自己一个专门动手的胡子,这时候反倒劝起旁人别动手来了。
  赵友忠打得起劲,梁布泉也不敢还手,仗着自己年轻力壮眼神好,跟个猴子似的在内院里头上窜下跳地逃命:“张大哥,你说他是不是老糊涂了,老子该得的钱,他凭啥不让老子拿!”
  “还他娘的说这是你该得的钱!”
  赵友忠气得把手里那根要饭竿子都给扔了,可没奈何他的眼神不好,梁布泉明明站在大东边,他把竿子给扔到了大南边,“这他娘的是横财,横财就没有该是谁的这一说!你他娘的三钱的命,扛得起这么多横财吗!”
  又是三钱的命?

  三个人在进宅子之前,张洪山就听他念叨过这么一句,现在重新听到这句口卦,难免再次追问一通。
  赵友忠还是顾左右而言他,反倒是把横财的门道,和一种南方常见的偏门邪术给叨咕了一遍。
  说是早先南越一带,流行一种配阴婚的邪法。常理来讲的阴魂婚冥婚,需要夫妻双方不在人世,靠神婆说媒,兴嫁娶之事。可是南越国这边,还有一种邪门术法,可以用活人给死人婚配,靠的就是别人见钱眼开的心思。
  他们通常会把施过术法的钱币财宝,随手丢在人流密集的路头道边,行里将之称为“聘礼”。
  谁捡了钱,谁就是接了聘礼,认可了这门婚事,不出三日,定有血光之灾;更有甚者是用这施过术法的财宝,来和捡钱的财迷交换必死的命格。正所谓“阴人下聘道旁礼,阳人入囊买命财”,命数够硬的人,能扛得起这买命钱的凶煞,对他而言自然是添彩进宝的好事。可是福运薄弱,命数单薄的家伙,兴许刚把这钱装进腰包,转瞬就会迎来杀身之祸。
  张洪山听得头皮一麻,缩着脖子问道:“所以,这五箱大洋……是买命钱?”
  赵友忠摇了摇头:“不是买命钱,是烫手的钱。”
  两个小伙子都被说得一愣:“烫手?啥意思?”
  “所有的横财,都是拿命数换的。”
  赵友忠又拍了拍身边的一口大箱子,抬眼又把手指头直勾勾地指向张洪山旁边的门板。张洪山知道,这老瞎头兴许是要跟自己说话,鬼鬼祟祟地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挪了两步。
  瞎老头皱了皱眉,也没在这件事上纠结,笑眯眯地问道:“刚才看见我跟那小兔崽子布阵烧尸,是不是觉得特刺激,特神奇?”

  张洪山点头如啄米,后来想到了,这老头眼神不好,赶紧补了句:“嗯。”
  赵友忠的笑意更深:“你想学吗?”
  张洪山的眼珠子冒光,想都没想就回到:“想学。”
  “但是我不教你。”
  赵友忠干脆抬屁股坐到了箱子上,“老话说得好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这人是天生的凶煞命,老头子在来的时候看过你的面相。天庭旁插龙角骨,一道红霞染印堂,如果你命里恰好有七杀入宫,做官必然横扫六合,为将则定当拜官封侯。命格面相够凶,横财阴煞也不敢动你。所以呢……老头子和小崽子扛不起这份横财,你也端不起老头子的这个饭碗。”
  什么叫龙角骨,哪个叫七杀入宫,他张洪山可能听不明白,但是他品得出来,这老头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再想想插死虫尸之前,梁布泉曾经扔给他的那柄鹰嘴匕首,从分量到做工,绝对不是民间巧匠能够达成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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