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刀锋八十年——残唐五代史》
第43节

作者: 英雄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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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文多次说过,魏博军地处汴、晋两大势力集团之间,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而自从乾宁三年,原魏博节度使罗宏信发兵攻打了过境救援郓、兖二州的河东军,就同李克用彻底决裂了,从而在政治上紧跟朱温,魏博军镇当然也就成为了汴州的势力范围,所以朱温当然不会坐视不管。而李克用也想改变目前魏博军对汴州一边倒后对自己形成的不利局面,所以在接到罗绍威的求救信后,也立即发兵救援魏博。

  刘仁恭带兵先行攻下了魏博军最北部的贝州(今河北清河县),将城中百姓全部屠杀,尸体投入城西的清河,然后率军直逼魏州(今河北大名)城下。魏州城内军民见刘氏父子如此残忍,便同仇敌忾,坚守城池,卢龙、义昌两军猛攻多日,也不能攻破魏州。
  这时朱温已命葛从周带八千邢州兵,义成军牙将贺德伦带滑州兵先行进入了魏州,与罗绍威共守城池,又命李思安、张存敬为先锋,率军渡过黄河,屯兵于内黄县,形成对卢龙军的内外夹击之势。
  刘仁恭对此深感不安,决定还是要先解除城外汴军的威胁,再集中精力攻城,于是派其子刘守文、女婿单可及带兵五万,攻打屯于内黄的汴军,并鼓励单可及说:“李思安是无名鼠辈,你勇其十倍,必能一战而胜。”不过刘仁恭说这个话很明显就是在忽悠自己的女婿单可及,因为《旧五代史》为李思安做传时有这么一段话,大意就是每当朱温出征时,总是将李思安带在身边,每逢敌人列阵,朱温经常让他模仿唐太宗李世民的样子,从前面杀进去,再从后面杀回来,以试敌阵之厚度。而每遇敌军有自恃强悍者,朱温多命李思安取其首级,必“鹰扬飙卷,擒贼于万众之中,出入自若,如蹈无人之境。”由此完全看出,李思安其实就是朱温手下头号金牌打手,像这样一员猛将,即便是李存孝重生,恐怕也不敢称“勇其十倍”,何况寂寂无名的单可及了。

  不过单可及显然是对自己老丈人的话深信不疑,高高兴兴地跟着大舅子去了。这时李思安已得知卢龙军进攻的情报,便派部将袁象先预先埋伏在清水之右,而李思安则带兵迎战。
  两军在内黄东北二十里的繁阳相遇,李思安接战后便佯装败走,单可及不知是计,还以为自己真勇其十倍,所以放心去追。结果追着追着,就进了汴军的伏击圈,这时李思安掉过头来猛攻卢龙军,袁象先也尽率伏兵杀出,卢龙军毫无准备,在汴军四面夹击之下,被杀得溃不成军。是役,汴州军斩敌军三万余人,刘仁恭的女婿单可及临阵战死,其子刘守文力战得脱,仅以身免。

  与此同时,葛从周、贺德伦也率部杀出魏州城,因城外卢龙军势大,葛从周为鼓舞士气,先绝了自己的后路,出城后便命守城的士兵把城门关死,并说这一战如果战败,绝不许打开城门放自己进城。士兵们见主帅如此气概,无不斗志昂扬,人人忘死拼杀,结果这一战大获全胜,俘敌将薛突厥、王邻朗等,杀敌无算。
  次日,李思安乘胜逼近魏州城,葛从周、罗绍威见时机成熟,便合兵杀出城外。汴、魏联军内外夹击,连拔卢龙军八座营寨。刘仁恭父子情知大势已去,只得防火烧了营寨,率残部仓惶逃走。结果汴、魏联军在后方紧追不舍,将其一路追杀到临清(今河北临西)境内的永济渠。卢龙军慌不择路,纷纷跳水而逃,淹死被杀者不计其数。然而在魏博侥幸逃生的卢龙军的噩运还没有结束,刚到成德军境,又遭成德军节度使王镕的劫杀,卢龙军连败之后,无力反抗,又被杀了个人仰马翻,结果到这场战争全部结束时,从魏州至沧州五百里境内,卢龙军僵尸遍野,横卧相枕,十余万的大军所剩无几,从此后,刘仁恭的军威一落千丈。

  就在此时,李克用的大将李嗣昭也率援军赶到了魏州,但此时仗已打完,李嗣昭只好悻悻地带兵回去。自此,罗绍威也和其父亲一样,绝李克用而尽心归附朱温。
  李克用在与朱温的争斗中又输了一阵,形势对他来说越来越不利了,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他屡次在朱温咄咄逼人的攻势下处于下风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又从内部突然爆发,再次将他搞得十分被动,这件事就是他的手下大将李罕之据潞州而反,举城投降了朱温。

日期:2008-9-3 2:04:39

  (60)
  李罕之投降朱温的消息对于李克用来说,不亚于是一个晴空霹雳。
  前文讲过,李克用下辖的昭义军所属邢、洺、磁、潞、泽五州之地,其中邢、洺、磁三州位于太行山以东,不久前刚被汴军所占,还没有夺回。而剩下的潞、泽二州则在太行山以西,这就是李克用的老窝了,如果这两州要是被朱温占领了,那么朱温的势力范围将一举越过太行山以西,这对李克用造成的压力则可想而知。
  李罕之原是黄巢旧将,反正后先后依附过高骈、诸葛爽,后任河阳节度使,但在与张全义争夺河阳失败后,便投靠了李克用。李罕之在投靠李克用后,虽然李克用爱其才,待之甚厚,但始终不信任他,打仗的时候就带着他,打完仗升他的官,奖励也非常丰厚,但就是不分给他地盘。李罕之是干过节度使的人,对此非常不满,经常会发些小牢骚。

  乾宁二年(895年),李克用入关勤王,率兵讨伐王行瑜,被朝廷任命为邠州行营四面都统,李罕之任副职。仗打完了,李罕之也因功被迁官至检校太尉兼侍中,封陇西郡王,食邑千户。由此可见,李克用待他还是不薄的。
  但李罕之曾经做过河阳节度使。在当时,王位和节度使比起来差得太远,根本满足不了李罕之的胃口。而经此事后,李罕之又觉得为河东立有大功,不满的情绪就更加强烈。于是就私下找河东的二号人物盖寓说:“我从河阳脱身以来,多亏大王收留我,才让我有了这么个容身之处,而我一直以来也没能有所报答,现在我一天天的老了,要是大王怜悯我,就让我来守卫一个小小的军镇,也好让我能对大王的知遇之恩有所报答。”

  盖寓怕李罕之惹事,就劝李克用给他一个军镇让他管理,然而李克用始终不肯,反对盖寓说:“我倒不是心疼一个军镇,只是李罕之是只鹰,只有饿了才会为我所用,让他吃饱了他就会离我而去。”平心而论,李克用这次为李罕之做得评价还是非常中肯,不过他虽然看出来了,但也没做防备。
  光化元年(898年)十二月,昭义节度使薛志勤死,很长时间都没有统帅。这时李罕之驻军泽州(今山西晋城),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李克用将昭义节度使任命给他的消息,于是便擅作主张,带着泽州兵进入潞州(今山西长治),并遣使对李克用说:“薛铁山死了,州民无主,我担心不法之徒趁机闹事,所以带兵过来镇抚,请您准许。”这是个明显地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当然是李克用所不能接受的,于是便派出使者痛加责骂。

  李罕之反应速度也是非常快,立即启动了应急预案,举州向朱温投降,并囚禁了潞州守将马溉和沁州刺史傅瑶等人,命其子李颢押送给朱温,以表示其投降的诚意。
  消息传出来后,双方的态度可想而知。李克用勃然大怒,立刻派李嗣昭率兵讨伐李罕之。而朱温则大喜过望,这时刘仁恭刚刚败走,汴州军威正盛,朱温对李克用也毫不顾忌,立即派出大将葛从周、氏叔琮西过太行山,直接攻入河东辖境。
  李嗣昭初时进军还算顺利,很快就攻破了泽州,并将李罕之的家眷押送回晋阳,但不久后,朱温派大将丁会救援李罕之,又赶走了李嗣昭,将泽州夺回。在这之后,李克用又派兵攻打泽、潞二州,双方各有胜负。不久李罕之病重,朱温将其改任河阳节度使,命丁会守潞州。李罕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块地盘,非常高兴,美滋滋地带兵上任去了,可惜他命中注定不能久做节度使,路刚走一一半,李罕之便因病于怀州逝世,时年五十八岁。

  李罕之虽然死了,但仗还在打。泽、潞两州这边,李嗣昭和丁会虽然打得热火朝天,但属于是攻防战,一时还难分胜负。而葛从周和氏叔琮却是跃兵太行山以西,把刀锋直接插入了河东的腹心地带,这给李克用带来了极大的威胁。
  汴军在这个战场上分兵两路,一路由葛从周率领,从土门关(太行山八个山口的第五个)直接穿过太行山,并且拔掉了晋军专防土门关的承天军营。而氏叔琮则从马岭关过太行山,攻陷了辽州乐平,然后以骁将陈章为前锋,进军榆次,此处距晋阳只有50里远,可见势头之猛。
  李克用忙派内牙军副指挥使周德威率部御敌。周德威,字镇远,小名阳五,为晋军名将,以骁勇多谋而蜚声于世,特别是其后跟随庄宗李存勖百战灭梁的过程中,屡立奇功,成为了这场旷世大战中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当时氏叔琮手下的部将陈章也以骁勇闻名,人称“陈夜叉”,对周德威很不服气,于是对氏叔琮说道:“晋军所恃者唯周阳五,若能被我生擒,请以一州赏之。”氏叔琮满口答应,并把这个话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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