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鸣突然想到雷长福。
　　“镇长，今天那几辆贩蔗车，是派出所雷所长亲弟弟雷长福的。

　　据我了解，雷长福长期给令山糖纸厂贩运甘蔗，前几天又被我抓到一次。
　　雷所长亲自出面让我放卡，我没有同意。
　　结果李镇长来了，雷长福拿出了砍运证，我只好放卡。”
　　吴乔智愣愣地听着，不时晃动着手中的酒杯。
　　顿了片刻，吴乔智说道：
　　“胡令山跟杜礼放铁哥们，众所同知。
　　至于有没有经济上的瓜葛，我们没有证据！”
　　杨鸣无奈地摇了摇头。

　　“胡令山根本不把蔗区管理的规章制度和管理条例当回事，他说蔗区之间就是弱肉强食。
　　所以，今天出了人命，我觉得一点儿不奇怪，也不突然。
　　而且蔗区存在的问题，我不仅多次口头汇报，还形成了文字，可是一直没有得到重视。”
　　吴乔智接过话。
　　“李仁杰曾经拿着那些方案到班子会上讨论，可杜礼放那关没有通过。
　　我也在会上提醒过，可杜礼放不当回事。”
　　杨鸣给吴乔智添满酒。
　　“镇长，如果有一天你当了书记，一切就好办了！”
　　吴乔智一愣。

　　“你可别乱说话，让杜书记听到了，有你我好看的！”
　　杨鸣把杯里的酒喝净，重重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我不怕他！我一定把今天的情况弄清楚！
　　镇长，我相信你会坐上书记的位置！”

　　吴乔智不屑地挥手。
　　“不要胡思乱想了！”
　　“不，不是胡思乱想！相信我，肯定会的！”
　　吴乔智不在意地笑笑。
　　杨鸣的这种臆想，来自于心里的一种强烈愿望！
　　见吴乔智不吱声。
　　杨鸣又说道：
　　“镇长，我听说你要调回城里了！
　　说实话，我还真不愿意你离开扬土镇。
　　在班子里，只有你跟我亲近些。
　　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

　　吴乔智怔怔的看着杨鸣。
　　“你听谁说我要调回城里？”
　　杨鸣疑惑地跟吴乔智四目相对。
　　“镇长，你真不懂啊？大家私下都这么说！”
　　吴乔智诡异地点了点头。
　　“我以为是上面哪个领导跟你说的。”
　　杨鸣摇头。
　　“我不认识上面领导，我是听干部私下议论的。”
　　吴乔智用异祥的眼神看杨鸣。
　　他根本不相信，杨鸣跟上面领导没有关系！
　　如果真没有，他的提拔会那么顺畅？
　　从推荐到公示，似乎都是为他量身定做！
　　话又说回来，干部私下议论吴乔智调回城里不无道理。
　　县委书记到任有好些日子，人事调整迫在眉睫。

　　在体制内，新领导上任首先要对中层领导进行调整。
　　吴乔智是县下派干部，第一批调整他在列不奇怪。
　　杨鸣顿了片刻。
　　“镇长，全县乡镇领导调整在即，你调回城里不是没有可能……”
　　吴乔智吐着酒气，挥手打断杨鸣。
　　“杨镇长，新任书记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至于调整，一点儿泡影都没有！
　　自从她上任后，似乎什么都不干。
　　抓的一项最大的工作，就是选拔全县乡镇副科级领导干部，把你提拔上去了。”
　　杨鸣愣愣地听着，他想到了下雨。
　　想到了下雨那个帮他忙的朋友……
　　但杨鸣不吱声，他不会把他跟下雨的秘密告诉吴乔智。
　　哪怕吴乔智把他当自己人！
　　杨鸣把话扯开。
　　“镇长，办公室给我解决了，什么时候给我分工？”
　　“杜书记不好说话，按理说你提拔上来应该马上开个班子会。
　　可杜书记一动不动，我又不好开口。
　　所以，你的分工问题，还得等杜书记召开班子会进行讨论。”
　　这时，吴乔智的手机响起。

　　拿过来看了看，把电话接过。
　　“李镇长，是我！”
　　电话里传来李仁杰的声音。
　　“镇长，书记让我们在死者家这里守着，也没说守到什么时候。
　　现在兄弟们都还没吃晚饭，我想让饭店炒几个菜送过来，你看能不能给报个销？”

　　吴乔智愣了愣。
　　“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吃饭？再怎么守也得先吃饭！
　　这样吧，我跟杨镇长也刚想过去看看，你们等会儿，我们给你们炒菜过去。”
　　李仁杰一番感谢，挂了电话。
　　二把手的吴乔智，五万元以下购置办公用品及下乡补助都由他签字。
　　刚才李仁杰的电话，杨鸣听了个清清楚楚。
　　“镇长，杜书记这么做，是想表现人性化，还是想表现他的亲民？”
　　吴乔智摆手。

　　“都不是！那是他细致谨慎。
　　虽然问题解决了，死者还没下葬之前，其家属随时都有可能反悔而再闹事。
　　我们的人守在那里，有情况会第一时间解决或汇报。
　　撇开其他不说，杜书记的有些工作方式方法还是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
　　杨鸣点了点头。
　　“可我还在想，他是怎么把死者家属搞惦的。
　　一会儿咱们到了死者家，得想办法从他们的嘴里掏出点东西。”

　　吴乔智微笑赞同。
　　“我正有此意！”
　　说完，向服务员挥了挥手。
　　服务员过来，吴乔智点了几个菜，并交代打包。
　　二十分钟后，杨鸣和吴乔智提着打包的菜和一箱啤酒往扬土镇灵寺村去。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驶进了灵寺村。
　　刚到村口，一辆黑色越野车从村里开出。
　　车子擦肩而过，杨鸣瞬间看到雷长福的影子。

　　“雷长福怎么在车上了？他不是被丨警丨察控制了吗？”
　　吴乔智敏感地转头看去。
　　“你看清是雷长福？”
　　“没错，就是他！看来今天的控制，还是为了保护他！
　　孙所长给我的印象一直不错，感觉他跟雷所长有所不同，没想到他们是一窝的！”

　　吴乔智转过头来。
　　“孙所长是一个耿直的人，他应该不会跟雷长湖同流合污。
　　有时候二把手必须得听一把手的，不管对与错，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杨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车子在死者家门前停了下来。
　　杨鸣和吴乔智刚下车，李仁杰和镇政府的几个中层干部便迎了上来。
　　“吴镇长，杨镇长，辛苦你们了！”
　　杨鸣忙着到后车厢拿打包的菜和啤酒。
　　吴乔智挥手说道：
　　“都给你们打包来了，赶紧吃饭吧，都饿坏了！”
　　李仁杰抹了把头上的汗。
　　“真的饿坏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在他们家吃，再说人家也不理咱们，都忙着办丧事呢。

　　镇长，我们就在这儿吃吧。”
　　吴乔智环顾了一下。
　　“好，你们就在这儿吃吧。我跟杨镇长进去看看。
　　哦，对了，刚才贩甘蔗的雷长福是不是来这儿了？”
　　李仁杰怔了怔，瞟了一眼杨鸣，点头。

　　“来了，烧了香就走了！”
　　杨鸣瞥见李仁杰刚才瞟自己的那一眼，心里顿觉奇怪，故意问道：
　　“他不是被派出所控制了吗？怎么就出来了？”
　　李仁杰接过杨鸣手中的菜，放到旁边的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