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安静地如沉寂的山谷，百万本的书籍则仿佛山谷的两脊。
　　打字声成为了旅者穿越山谷的脚步声，当声音停止时，便走出了山谷。
　　“脚步声”停止在晚上九点半。
　　输入了最后的一个句点，李牧停下了手，回头看了看通篇论文。
　　一气呵成。
　　而且有脑海计算机的帮助，他可以确信没有任何错漏之处。
　　“可以直接发表了。”

　　他心道。
　　没有什么犹豫，进入浏览器，他直接搜索《Annals of Mathematics》。
　　数学四大顶刊之一，《数学年刊》。
　　在数学界想要成为众所周知的大牛，没有一篇四大顶刊的论文是不行的，而想要封神，那就得做到不在乎四大顶刊数量的程度。
　　而能够发表在这种期刊上的论文，也必然是十分艰深的。
　　可以说，一些数学博士生想要看懂《数学年刊》上的一篇论文，可能都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甚至有笑话称，等完全看懂这上面的一篇论文时，人已经转行了。
　　当然，李牧就没有考虑这些问题了。
　　阿达马猜想的证明，只适合在这种期刊上发表。
　　因为要是换了别的期刊，大概编辑看都不会看就会给退掉。
　　开玩笑，这要是真的，能投稿到他们的期刊？
　　在官网上找到了投稿指南，按照里面的讲述，他将论文寄给了投稿邮箱。

　　“O了，可以慢慢等回信了。”
　　看见稿件已经寄了出去，李牧胸中已有激雷。
　　不过他面若平湖。
　　看看时间，暑假的图书馆十点就闭馆，现在已经九点五十多，也该走了。
　　米国，普林斯顿大学。
　　作为全球最知名的大学之一，其创立于1746年，至今有近三百年的历史，对于一座学校来说，堪称得上是历史悠久了。
　　而这样的悠久历史，自然也使得这所学校有着其他普通学校所比不上的深厚底蕴。
　　特别是在数学方面。
　　从某种方面来说，自上个世纪的二战之后，这里就成为了世界数学的中心。
　　而数学四大顶刊之一的《数学年刊》，也是由普林斯顿大学所创办，所以在《数学年刊》的官方域名中就包括了“princeton”这个单词。
　　《数学年刊》的编辑部。

　　“嘿，朋友们开盘了开盘了，猜猜咱们今天又收到了多少投稿？”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几位《数学年刊》的编辑人手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编辑麦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笑呵呵地说道。
　　“鬼知道呢？”另外一名编辑考金斯失笑地摇摇头，只是随后又不免吐槽道：“今天是星期四……厚礼蟹，明天周五就要休息了，那今天的投稿量肯定特别多！至少怕是都有一百篇了。”
　　迪伦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好了，这种东西咱们还是就别说了，可别忘记了，前一个周的投稿咱们都还没有看完呢。”
　　“说的也是。”
　　这些编辑们顿时都无奈地摇头。
　　对于他们来说，每天吐槽一遍投稿太多都属于是惯例了。
　　没办法，谁让他们这里是《数学年刊》呢？

　　研究数学的人虽然少，但是基数毕竟也摆在那里，总会有一些没有好好丈量自己能力的人来投稿，再加上《数学年刊》在数学界的地位……
　　“我们就是垃圾场中的淘金人~”
　　麦克的口中哼着现编的小曲儿，打开了自己的电脑，进入了他们的投稿邮箱，看起了各种各样的投稿。
　　“第一篇……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麦克念出了第一篇投稿的标题，顿时办公室中就响起了一片笑声。
　　一时之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这种标题一看他们就知道是民科的家伙发的。
　　真要是专业点的，标题一般都会是【任一大于2的偶数都可写成两个素数之和】。
　　当然就算真的是这种标题，他们肯定也得看看作者他们认不认识，如果不是什么大牛发的，或者是过去有比较丰厚履历的那种，他们也不会相信，因为这种大概率也是民科。
　　别问，问就是他们见多了，民科的数学家有多疯狂，他们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都特别自信。
　　就上个月还有一个自称证明了角谷猜想的民科数学家闯进了他们编辑部，质问他们怎么几个月都没有回复，结果找了半天，原来这篇文章是他们当初看都没看就丢进系统垃圾箱的投稿，发现时稿件都已经丢失了。

　　麦克无奈地摇摇头，为了避免又遇到上次那种事情，他就给这篇文章的投稿者回复了一个【抱歉，您的投稿没有达到我们的投稿要求，您可以尝试转头给其他的期刊】。
　　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其他期刊的编辑兄弟也乐一乐。
　　随后不再多想，他看向了下一篇。
　　这一篇就显得很专业了，不论是标题还是摘要，都已经很成熟了。
　　当然，按照惯例，他也会先看一看这个投稿人的资料。
　　“唔，斯卡纳·格尔顿，纽约大学，数学系副教授？过去发表过……二十七篇论文，其中倒是有五篇一区的论文，不过没有顶刊的发表经验。”
　　看来又是一个试图挑战《数学年刊》的学者。
　　只不过他能成功吗？

　　麦克看起了论文，结果没看多久，就不由失笑起来。
　　因为他直接就看到了这篇论文在论证过程中存在的问题。
　　他们这些编辑虽然并不怎么负责普林斯顿大学的教职工作，但是却也都有着教授的职称。
　　不然的话一堆名校教授给他们投稿过来，结果编辑却连个教授的名头都没有，自然也就不会服气了。
　　“pass。”
　　给这位副教授回复了一个退稿邮件，他便继续看起了其他的投稿。
　　就这样，前面至少十篇投稿都被他pass掉了后，他终于看到了第十一篇。
　　“诶，这篇文章怎么是三天前的，我之前看的不都是五天前的论文吗，莫非四天前的都分到其他人那里去了？”
　　看到投稿时间，他稍稍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没有放在心上，看向了题目。
　　“对于每个4的倍数n=4k，k为自然数，都存在n阶的阿达马矩阵……”
　　“嗯？这个命题好像有点眼熟。”
　　麦克陷入了思考当中。
　　似乎听说过。

　　半晌后他的心中忽然一震。
　　“这是……阿达马猜想！”
　　阿达马在数学界的大名鼎鼎，也就使得他留下的猜想虽然偏冷门，却也不乏人知道。
　　而麦克就恰好知道，因为他刚好就对这个方向有所研究。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顿时就来了不小的兴趣。
　　居然有人尝试证明阿达马猜想了？
　　这倒是挺少见，因为民科很少会去碰这种猜想。
　　而且其难度也自然存在，“记得到现在，最多也就构造出了428阶的阿达马矩阵来着？”

　　心中思考着，他一边也下载了这个投稿的所有附件。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投稿人的资料。
　　不管稿件的标题再怎么牛逼，先看投稿人资料是麦克的习惯，免得浪费时间。
　　只不过打开这个投稿人资料，刚看完上面的基础信息后，麦克的心中就有些不抱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