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听着妍月讲述她的故事,看着远处灯光闪烁。如果它们全部熄灭,那么整个黑夜将席卷而来,最终会迷失在孤独与窘迫之中。所以灯火是黑暗中城市的依赖。
我们两人没有说多余的话,吹了一会儿冷风,山上幽静的没有其他声音。
我颤抖着对妍月说道:“那啥,虽然打搅你沉浸在美丽的自然风光,还有那段幸福的回忆里。可我不得不说……我快冻成沙雕了,咱俩还是赶紧走吧……我鼻涕都出来了。”
妍月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了,她直接转头走进车里:“走吧,外面确实挺冷的。”
我对她这么直接的答应感到意外,本想着这儿的风景会让她留念,还要费一番口舌进行劝导,哪知道这么容易。不过最后我大概想通了,这里对她来说是洗涤心灵的地方,流星划过妍月的成长礼,她也将这份美好藏在了心里。
等我们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巧合的是外面刚好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汇聚在一起发出“啪啪”的声响,然后形成一条条细流,在玻璃,铁具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即使是半夜,天色也显得比以往更昏暗,闪电划破长空,明亮了一瞬间的视线,乌云一朵朵好像要砸下来一样。还有不时的震耳欲聋的雷声,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
我们站在四楼楼梯口,我感慨道:“又下雨了,这段时间天气很不好啊。”
妍月表示同意,在原地不停的搓着手,将手放在嘴边哈着气。很显然真的够冷的,她没有开口提到,或许也是在享受雨夜的不同吧!
“你赶紧上去吧,回去后喝点热的暖暖就没那么冷了。”
妍月点了点头,她没有和我道别晚安,我也没有开口,只是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里。好像成了我们之间的默契,这让我觉得古怪,因为我们的默契居然是从无声的晚安开始的。
我回去立马洗了个热水澡,顺便带走的还有一天的疲惫。拿出一罐啤酒躺在床上,一个人无聊的喝着。我将所有的遭遇,不管好的坏的,统统抛给了黑夜,然后在脑海中重塑一个更精彩的自己。这种游戏我玩过无数回,我把自己很多的心思付给了他,然后他就成了另一个我,也成了我的朋友,我把很多不能说的话都告诉他。也不求他能回应我什么,因为这一部分我还没有想好给他添进去。
他总会耐心的听我说上好久……我近乎是失眠一样的唠叨,所有的不痛快都吐出来后,也就感觉没那么难受了,然后再亲手将他毁掉。我很感谢他,感谢他能听进去我的这些废话,他成了我隐藏的朋友,成了我的依靠。成了我的世界里温暖的一个角落。可是黎明后我还要砥砺前行,于是只能散去心中的复杂。
有人给我发消息,我拿起手机,是妍月发来的一张图片,图中是附近路口的那个广告牌,大雨中也闪烁着灯光,这时候看起来,上面的广告都有了情绪,变得低沉。彰显着失落。
“沐明,外面的这个路牌还亮着啊。”
“嗯,咱们这只要不停电,它就一直亮着。”
“啊,不是说已经没有人来管了吗?”
“是这样说的没错,可咱也不知道有谁还在偷偷的运行着它。也许是有别的用途吧。”
“别的作用,是指哪方面的。”
我迟疑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窗外的淅沥,敲击青瓦的声音发出清脆的音符,时而轻柔,时而沉重。大风使劲一吹,就像平静的海面泛起了巨浪,雨点拍打在万家万户的玻璃上,在窗户上留下了一个个黄豆大小的白点。
我习惯的抽出烟点上,回道:“这个牌子,最开始建造起来时,上面巨大的画彩吸引人们的眼球,只要是路过的人都会觉得是荒凉的南郊中标志的景色。然后不知什么时候起,每次坐公交车回来的路上,只要能看到这个牌子,就代表了快到家了。就这样,它不再是简单的广告,也成了一份承担。有人相聚时会说在路牌下等待。”
我放下手机,让手指短暂的放松一下。
妍月一会后回复:“这样啊,那这个牌子现在都破烂不堪了,既然已经成了生活中不能离开的部分,怎么没人去修理啊。”
“曾经有想过去修理,那晚风很大,小孩的哭声都被掩盖了下来。大风将一根粗树枝吹起来笔直的穿透了这个幕布。紧急着从这个缺口周围开始撕裂,一道道长条的布被扯了下来,在风中乱吹,凌乱的动作像极了那晚不安的人们……包括我,对我来说,它不仅仅是一块牌子,更是一种……心灵上的港湾。所以第二天,很多人凑在一起,想要修复它,发挥它的作用。”
“最后你们最终还是没修。”这不难理解,从那破烂程度和我的语气都能看得出来。
我回复道:“不,我们商量的结果是照样修理,不过把目标变了,换成了周围一圈的彩色的霓虹灯。”我停顿了一下笑了:“你知道吗,我们一群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几个路过的小屁孩从旁边跑过,一个孩子说‘那灯光真好看,我每次路过时都会数它闪闪的光芒,数它总共有几种颜色。’……我们听了后,可笑的发现自己陷入了局限中。”
妍月发了个恭喜的表情:“那你们可要感谢人家小朋友呢。”
我跟着傻笑了一下:“是啊,确实是这样。最后我们集体将霓虹灯的问题解决了,也是见证了一种使命的交替,从广告牌到灯光的交替。从那以后我更喜欢放慢脚步,总是在夜晚来临后再回来,这样经过这个路口,我就会悄然止步。期待一盏盏灯光闪亮登场,变换着各种颜色,它忽明忽暗,忽亮忽灭,忽红忽绿,令人捉摸不透。”
“嗯……你想的这么复杂啊,你们最初的目的是想让它成为新的指向标。”
“是的,现在好了,如果你有一天下午早点回来就会发现,末班车总是停在车站的前面一段距离,因为站牌就在这个路口。往来往去的人会提前下车,然后徒步走回去。老人会在灯下捶会儿弯下的腰;姑娘们会补个妆,抽根烟仰头看的出神;小孩经过时会利用颜色扮不同的妖怪神仙,高喊口号:消灭恶魔。”
“哈哈哈哈,没想到一个灯光会让你们有这么多的趣事。我甚至都能想到小朋友们认真严肃的表情。”
我也想了想,突然笑了:“快得了吧,熊孩子较真起来很难缠的,有一次把我挡住非说自己是如来佛祖,消灭我这个臭猴子。”
“哈哈哈哈哈,说明你在这群孩子们心里是个齐天大圣,这可是个很受小朋友崇拜的‘人物’呢。”……
和妍月说了一会话就是半夜了,桌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这是为了防止瞌睡。可显然现在我也扛不住了。接连打着哈欠,眼泪都挤出来了。
妍月肯定比我更困,今天开了一天的车,中午也没休息,而且她不像我晚上靠烟熬过来。
“赶紧睡觉吧,你都累了一天了,明天还要起来上班呢。”
“好吧……那你也睡。”
我们依然没有开口晚安,我也很喜欢这种自然的相处方式,在纷乱的年代,能简单相处就简单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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