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李一水花的时间有点长,他中途停顿了一下,脸色很难看,然后接着闭上眼睛掐算。
这时,从山下传来人们的叫喊声,听声音应该是被冲走的人招到了。
李守徳三人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可李一水丝毫没有动摇,依旧站在那里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儿,李一水睁开眼睛,说道:
“坏了,还有一个人没找到!”
这回,不仅是罗田王顺,就连李守徳也是面带疑问。
“水叔,你连这也能算出来?”王顺在一旁惊讶地问道。
李一水没有理会他,说了声“下去看看”就带头往山下跑。
到了大路上,李一水看见场领导赶了过来,人们挨着领导围成一个圈,对着圈子里面长嘘短叹的,还有几个人抹着眼泪。
李一水走上前分开众人,看见圈子里躺着三个人,他们脸色煞白,身上到处是伤,看样子是没气了。
“都找到了吗?”李一水朝着安静的人群问道。
可是没有人回答李一水,人们都陷入了悲伤和震惊之中,甚至都没人看李一水一眼。
李一水很着急,走上前问领导:
“清点过人数没?大家伙都到齐了吗?”
领导回头看了一眼七大队支书,这次修补堤坝,是由七大队支书组织的。
支书清了清嗓子,开始清点人数,一遍数过之后,他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领导看见了支书的脸色,问他怎么了。
支书没出声,而是点着人头又数了一遍。
这一遍下来,支书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俯身在领导耳边说道:
“少了一人!”
领导听完大惊,忙问怎么回事。
支书说有个叫陈立华的人不见了,这个人是七大队的,当时是跟着他一起上山的。
领导听完迅速瞥了李一水一眼,然后吩咐大家开始找人。
李一水闻言赶紧上前,说道:
“大家别费劲了,这会儿人可能已经到了山脚,场里派车的话应该还能在河口找到他,不然,等人过了河口,再想找就难了!”
说完,李一水看向了领导。
这一次,领导没有果断回绝,他摸着下巴思考良久,最后下达命令:
李一水带几个人开车去河口,其余人沿着洞儿沟往下找。
李一水接到命令便拉着李守徳去了场部,跟他一起的还有罗田和王顺,这俩人见识了李一水的手段,现在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车子开了二十来分钟,一行人便到达了河口,几个人分开找了一会儿,突然罗田大喊,说是找到了。
众人闻声赶过去一看,只见那陈立华正抱着一块石头趴在一处水潭里,那水潭受到上游洪水的冲击,使得陈立华的双腿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浮上来。
李一水吩咐几个年轻人把人拉了上来,过去一看,人早没气了。
在回去的路上,罗田和王顺围着李一水问个不停,李一水实在受不了,就多说了几句。
他说掐出来的第三块石头的结果,是“坤位正南,五行没,全身没,动”,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第三块石头的位置在它丢失之前位置的坤位正南方,没在五行之中,全身隐藏看不见,而且正在移动。
参考周围的环境和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可以得出石头沉没在水中而且正在被水冲走这个结论。
而让李一水联想到还有人没找到的,是“五行没”这句话,一般来说,一件物品所处的环境只可能有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中的其中一种,最多也不过两三种,比如藏在淤泥中,其结果就会是土位下、水位中、全身没。
可是第三块石头却得出“五行没”这个结果,李一水便想到人体五行俱全,全身脏器暗符五行之位,这么一想,李一水就猜到那块石头是和某个人在一起。
听着李一水一通之乎者也,罗田两人头都听大了,虽然他俩听不懂,但也从此不敢小瞧李一水了。
一行人带着尸体和石块回到场部,领导见了也没多说什么,李一水带着石块和李守徳三人回到大青石旁,将三块碑石码好,又烧了点纸钱、唱了几句土家族的超度歌,最后才各回各家。
后来,场里安葬了那四个人,并把这四个人当作英雄事迹报了上去,上级很快批示下来,批准了场里的申请,给了那四家人一些补偿,也同意场里将强盗湾改名为红旗湾。
事后,场里将缺口重新加固,可不管用什么法子,那缺口还是隔几个月就被冲开,虽然之后没有继续死人,可水库老这么垮,场里的领导也是大为上火。
李一水不厌其烦地劝说领导,请他们在洞儿沟上边开一条缺口,好不让洞儿沟断了水,最后领导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决定听李一水一回。
场里调来水泥,找来泥瓦匠,特意在堤坝上给洞儿沟开了一条缺口,缺口的位置开得比较低,这样一来,不管水库的水位是高是低,洞儿沟都不会断流。
开缺口时,李一水全程都跟着,缺口开设完毕后,李一水还是每天都来强盗湾,李守徳问他缺口都开好了,还来这里干嘛?
李一水站在堤坝上,望着下方的洞儿沟不出声。
十多天之后,李一水依然带着李守徳来到强盗湾,两人无声地走了几个小时,突然李一水看见不远处的强盗湾腾起了水雾,他赶紧加快脚步,到了最后,他甚至是一路小跑。
李守徳跟了李一水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这么兴奋。
两人跑进山湾里,看见洞儿沟又恢复到当初水雾缭绕的样子,李一水不禁拍着双手笑道:
“哎呀,好了,总算好了,都好咯!”
打这之后,强盗湾,不,应该说红旗湾水库就再也没出过事。
外婆说,77年场领导调走,临走时还特意上他们家吃了顿饭,据说饭桌上领导和曾外公都不怎么说话,两人只是埋着头碰杯喝酒。
81年腊月,曾外公重病不起,没过多久就与世长辞,外婆说这老头子临死都不愿和外公多说几句话,那龟甲和手札其实并不是他给外公的,而是外公在清理遗物时翻出来,然后据为己有的。
听完外婆的故事,我又看向了外公,心想他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以至于曾外公临死前都没原谅他?
这时我妈问道:
“这也没说龟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出来的?”
外婆有些不耐烦了,起身喝道:
“我就知道这么多,还说什么呀,要问你去棺材里问你爷去。”
我妈看了我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就起身陪外婆去择菜了。
我独自一人守在外公身旁,一边把玩着龟甲一边思考着外婆的故事。
这几个故事再结合我在强盗湾的所闻所见,倒是理顺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可这龟甲的背后却还是一团迷雾,我看着熟睡的外公,心想要是曾外公还活着该多好,说不定他会把所有事都告诉我。
吃过晚饭,外婆执意留我和我妈住一宿再走,说她整天陪着个啥事都不懂的糟老头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想留我妈好好说会儿话。
我妈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还说以后会经常过来陪陪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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