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王长根离开时对她说的一句话:
“老婆,等我回来,我一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很好很好的生活!”
李秀兰倏地回过神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做出对不起自己老公的事情!
于是她猛地将杨大富推开。
杨大富完全没有防备,他都以为李秀兰已经从了他了,结果被这么突然一推,他立即踉跄往后倒退,身体失衡,一屁股摔在了一棵老桑树头上。
桑树头的枝桠戳到他的裤裆,让他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李秀兰,你别给脸不要脸!”
狼狈爬起来的杨大富恼羞成怒,撕下脸上的虚伪善意,露出凶神恶煞。
“杨主任,很抱歉,我不能做出对不起长根的事情!”
李秀兰连忙扣上胸前的扣子,慌慌张张拿起竹扁担,挑起四蛇皮袋沉重的桑叶,然后快步走出桑田。
她去把她的两个儿子找到。
背上背着小儿子,肩上挑着桑叶,右手牵着大儿子,匆匆忙忙走下梯田。
身后还清晰地传来杨大富的叫骂声:
“李秀兰,你给我等着,有你好受的!”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时间已经是正午一点多。
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脏乱的院子,满是乱跑的鸡鸭和狗。
这些畜生见李秀兰回来,立即冲上去围着她的脚团团转,咯咯叫,嘎嘎叫,汪汪叫。
看得出来,它们已经饿极了。
李秀兰匆匆给它们投喂了一些昨晚剩下的馊臭饭菜,顾不上给两个儿子做午饭,就连忙去蚕房喂蚕。
蚕房里铺满了疯狂蠕动的白色蚕宝宝,用于消毒的铺满地板的石灰味道很是刺鼻,蚕宝宝身下是堆积成几厘米厚的蚕屎和桑叶梗子,一丁点绿色的桑叶都看不见。
这些蚕宝宝已经进入“大食期”,正是疯狂进食的阶段,再过一周,就能上蚕架,结蚕茧,结了蚕茧就能卖钱。
李秀兰连忙将刚摘回来的桑叶撒下去。
绿油油的桑叶刚撒下去,立即就传来“莎莎”的啃食声音,就像是下雨一般,不一会儿,桑叶上就爬满了蚕虫。
覆盖在上面的桑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密密麻麻的疯狂蠕动的白色蚕虫。
蚕食鲸吞这个成语此时在这里得到具象化。
喂完了蚕宝宝,李秀兰又回到家中。
她先用压力锅把米饭下了,烧上柴火,然后从大铝锅里打了一大桶早上熬好的粥,放到两个泔水桶里面,加上糠,以及一些剩饭剩菜,搅拌均匀,然后便提着泔水桶去菜园里的猪圈喂猪。
泔水桶很脏,苍蝇围着嗡嗡转,散发出馊臭的味道,猪圈里的猪更脏,猪屎猪尿到处都是,臭气熏天。
不过李秀兰并不嫌脏,因为她知道,等过年的时候把这两头猪卖了,那她就有钱给孩子买好吃的食物,买漂亮的衣服了。
喂完猪之后,李秀兰在菜园里摘了一些空心菜,几个茄子,然后才回家做菜。
农村就是这样,每到饭点,都是畜生先吃,先把畜生喂饱了,然后才会弄人吃的。
柴房里的压力锅发出“呲呲”的响声,李秀兰从菜园回来的时候,饭已经煮好了,土灶里烧的柴火恰巧烧完。
这是李秀兰多年做饭得出来的经验,每次做饭她都能做到只添一次柴火就把饭烧好,而且还不会烧焦。
洗好空心菜,削好茄子,李秀兰开始给大铁锅烧火炒菜。
一勺白色凝结的猪油膏放到烧热的大铁锅里面,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香喷喷的油气。
两个儿子在客厅玩腻了,跑来柴房又蹦又跳,吵闹得很。
李秀兰让大儿子王大山帮忙给灶炉添柴,小儿子王二海则是让他和柴堆旁边的大黄狗玩耍。
跳骚从大黄狗身上跳到王二海身上,王二海丝毫没有察觉,只乐呵呵地爬到大黄狗身前,低头就张嘴想要去吃大黄狗的**。
大黄狗不敢反抗,对着李秀兰汪汪叫了两声。
李秀兰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抱起王二海,打了些稀粥,加上白糖,一边给王二海喂食,一边炒菜。
厨房里的乌烟瘴气的,不停歇的忙碌让李秀兰身心憔悴且疲惫。
但是她似乎已经适应了,又或者说麻木了。
她生来贫穷,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奇怪的。
更不知道这些对城里人而言,那就是触目惊心的苦难画面。
吃完午饭,李秀兰把客厅的小吊扇打开,让两个儿子在客厅里玩耍,而她则是一刻都不能闲,戴上草帽扛起锄头,就去给菜园旁边的花生地除草。
明年能不能吃上花生油,就全看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的花生有没有好收成。
她也不觉得大中午的太阳毒辣,反倒觉得大太阳锄草正合适,因为太阳能够把刚刚锄起来的杂草晒死。
李秀兰弯着腰,挥着锄头,拨弄着花生地的泥土。
她的思绪却在飘飞,想着上午在桑田里杨大富对她做的那些话。
杨大富说,计生办的人盯上她了,这事估计不假。
她现在在郑重考虑,明早要不要带着孩子去娘家躲一躲?
可是,她去娘家了,家里的畜生,家里的蚕宝宝,由谁来照看?
李秀兰犯难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浮现在李秀兰的脑海里头。
何大柱。
她原本不想去打扰何大柱的,毕竟何大柱曾经追求过她,两人有过感情关系,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导致他们有缘无份。
如今她和何大柱已经各自成家。
如果这时候去求何大柱帮忙,会不会不太合适?何大柱老婆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但是除了何大柱之外,她真的已经找不出其他能帮她的人来了。
因为她老公家的那些亲戚,和她关系并不是很好。
难不成还得打电话给远在城里打工的老公,特意让他请假回来一趟?
还是不了吧。
他回来的路费都得几十上百块钱。
另外打长途电话,一分钟就得三块钱,死贵死贵的。
最终,李秀兰下定决心,今晚饭点时间亲自去何大柱家一趟,当着何大柱和他老婆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李秀兰就想,只要何大柱老婆还有点同情心,那她应该会同意让大柱来帮她。
可让李秀兰想不到的是,等到晚上八点,她来到何大柱家里,却发现何大柱老婆并不在家里。
昏暗灯光下的客厅里,只有醉眼迷离的何大柱一人,在桌前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闷酒,嘴里还喃喃自语说着话:
“秀兰,秀兰,我的秀兰……”
何大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抬头看去,发现灯光下出现的人,竟然是他曾经的老相好李秀兰,他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于是连忙揉了揉眼睛:
“秀兰,你怎么来了?”
李秀兰看着何大柱醉眼醺醺的模样,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她知道,何大柱酗酒的陋习,是和她分开之后才渐渐染上的。
“大柱哥,春花嫂不在家吗?”
李秀兰左右观望。
此时此刻,她很希望何大柱的老婆廖春花能够在现场,因为只有她在现场,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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