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开心,最重要的是又在你的领导下工作了嘛 。亲爱的靳总,需要你给徐总和黄总都沟通一下,说试点任务是总部研究定下来的,领导小组和工作小组已经想好。总部领导和徐总、黄总都当领导小组成员,让我当工作小组的负责人——组长,你那里会计处的副处长当副组长。”
“好。我的领导说过这个意思。”
“我代拟通知的时候,要写上这么一句话——‘工作小组人员非经集团同意,不得调整’。”
“这句话在试点文件中讲,是不是有点奇怪啊?这个,这个不好吧?”
“写上吧,写上有利于工作。如果试点文件中没有这句话,那文件发出来的时候,你用邮件发到省里,也要把这句话加上。”
“试试吧。”
试点文件发出来的时候,靳敏生怕全集团不知道似的,加了一刀,群发邮件周告集团财务线。太给力了,试点文件中有“工作小组人员非经集团同意,不得调整”,邮件中摘出这句话,加粗并标识成了红色。志成看那一行鲜艳的字,像一串火苗,在心里烧了起来。
省内省外的微信消息,如雪片般飞向志成。不少消息公开发到了财务大群里。有人说:“贵西省总跑在我们前面!”,有人赞:“财务共享中心一定成功。集团有远见!”,有人叫:“祝贺王总当上小组长!”。黄蓄英现身,对靳敏抱拳,又@了发言的人,一律回应一串笑脸。
熟悉一些的人私下发俏皮话:“王总,你又有练什么新姿势?你身体真好!”,“王总又想作经验交流哇?”,“王总,什么时候我们来取你的‘精’!”王志成回应了一些消息,一边回一边想象经验交流、掌声雷动的场面,心花怒放。自己当上了名义上的执行者了,而领导小组和工作小组里,没有向阳的名字!虽然不能马上改变黄蓄英宣布的分工,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改变,但精神胜利法无疑成功了!
罗边疆得到信息,兴冲冲地跑来问:“志哥,你运作的哇?又是文件,又是邮件的,等于拿到了尚方宝剑了,太好了!喔,工作小组长,厉害啊!我们公司里,最厉害的都是‘组长’,什么‘改革领导小组组长’,‘薪酬分配组组长’、‘专项检查工作组组长’,这个小组那个小组的,比部门还顶用,小组长管处长、局长……能不能把单一来源采购给他妈的取消掉?”罗边疆不断摸着肚子,满脸幸福。
志成说:“有名无实,有什么好高兴的?”
聪明才智用到发个官样文件,争取当个组长,浪费智商,的确没有什么好开心的。在参加工作前,从来没有想过,为了一个公文费尽心机,有的人乐此不疲更不可想象。不过,多年历练,志成已经深谙此道,把字眼、名份搞准,相当于做诗词的推敲,一字可以活一首诗词。懂得在有限的空间里,操作相对理想的结果,也像戴着镣铐跳舞,要忘记镣铐,专注扮相,否则演出的机会都没有,别人戴了自己的面具演出也有可能发生。集团里,论字眼、争名份,是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能力的体现。更不要说,这些同分工、权力甚至利益直接相关。
志成无疑挺高兴的。
就要到清明节了,晚上常有夜雨。屋檐下的雨蓬起初噼噼啪啪巨响,渐渐变成沙沙的细响,隐去了所有的车声、人声。芳芳早早上床,去睡美容觉。她说雨天的白噪音,有安眠作用,叮嘱志成进卧室不要惊醒她的好梦。
志成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一个字没有看进去,焦躁得没有一丝睡意。
晚上十一点,钱进的微信语音拨了过来。钱进正在杭州,寻求同雅信公司合作。
“怎么样?” 志成着急的问。
“今天终于请到雅信,吃了个饭,但是谈僵了。”钱进有些疲倦地回答,声音低沉。
“你去了几天了?”
“四天了。”
“一点成果没有?”
“成果只有一点点。雅信通过自己的渠道摸了一下,应该是找到了向阳那里,确定贵西省有这个项目,对我讲的话相信了一些。只部分相信,不是全部相信。但是他们决定要自主参与项目,说不需要同我合作。”
“向阳怎么给雅信讲的?”
“雅信告诉我,向阳说王志成副总在管,他在帮忙。至于如何采购,推说采购部在管,他并不知道。让信息处于模糊状态,一推了之,一点不暴露自己,向阳老狐狸。”
“雅信找到采购部了吗?我指金火明和岳昊那里。”
“找到了,应该是拐弯抹角地找到的。金火明义正辞义地说,公司正在研究,如果有招投标或公开比选,请雅信关注网上的公告。除此之外,无可奉告。”
“同我预想的一致,雅信不愿意你分一杯羹。集团有十二个省都在用着它的软件,占了全国的三分之一还多,贵西省的纵横软件,省里自己搞的,只限于在本省用,雅信肯定觉得自己高贵得很。如果真招标或比选,它肯定有很大的优势,用不着谁帮忙。我提醒过你,同雅信搞合作,这事难度很大。”
“难度肯定大,不过我还是乐观。文雪茹回了话,找到了可以同徐度沟通的大领导,对方答应帮忙,成事的希望很大。如果我放弃了,前面求文雪茹帮助,前功尽弃。现在放弃不得。”
“徐度已经签了单一采购来源的签报,真的改得过来?好吧,你自己决定。我只提醒你,千万注意,你和雅信合作,完全是你们两家自己的事情,同你认识我王志成无关,你提都不要提我的名字。千万千万,我很担心这个。”
“肯定不会提你的名字,罗胖的名字也没有提过,王总你一百个放心。如果提了,只会引发更多问题,我明白的。我对雅信只说,我有自己的强大的渠道,完全能得到情报和支持。雅信不知道我认识谁。”
“你要注意,不要让他们偷偷地录音了。录了音留下了证据,你就完蛋了。”
“这个也放心,我找雅信只同两个人沟通,一个是董事长,一个是总经理,全是保密地谈,他们承诺了不录音。今晚吃饭,只是我同他们俩,一共才三个人。我讲话很小心。”
商场如战场,防人之心不可无,许多案件给了人启示。志成在忐忑中睡下。芳芳在枕边响着没心没肺的鼾声。睡意来袭时,王成还惦记着,明天再叮嘱一下钱进,甚至让曾智再转达一下,钱进一定不能马虎。
第二天早上,还没有走进办公室,志成的手机振动起来,屏幕显示来电号码“浙江胡振波”。
志成接通电话说 :“胡总会,好久没有听到你的浙江普通话了。” 戏称仍旧保留着。要叫胡振波为“胡总”,真的不习惯。
“哈哈,想念我的浙江普通话了?”
“那是那是,有特别的韵味,想念的很。你亲自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我敢指示全国闻名的王总会?我想请你来浙江指导工作,你来不来?”
胡振波是浙江信建的财务经理,相当于省里的黄蓄英。不,同黄蓄英还有所不同,他是正儿八经的正职,已经提拔了两年了,提拔时间同志成升任财务部副总经理的时间差不多。胡振波的年纪比志成小两岁,比靳敏小三岁,集团内省级公司最年轻的财务经理,三级正职啊,红得发紫,风头正劲。以前,胡振波和王志成分别在两个省里搞会计政策、搞核算报表、搞财务检查,当四级经理期间的工作内容完全一致,因而常有沟通,相互之间熟悉得很。到集团财务部工作的时候,彻夜不休,一起睡过好几回会议室,结下了深厚的战斗情谊。论起去总部帮助工作,志成出席得更勤一些,因为靳敏更喜欢他。这刺激了胡振波,有两次,志成前脚去了集团,他后脚也跟着到了。两人相互引为好友,其实暗地在业务上、职级上较着劲,用公司的话来讲,这是一种“对标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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