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晴叹气:“可不是吗?想让两个主体看上去毫无关系,也不是没办法。”
宁稚无力地看向窗外。
回到律所,萧让没在办公室,出庭去了。
宁稚开始整理今天要给他签署的文件。
正忙着,手机响了。
是母亲林淑婉打来的。
“磊磊,你小姨说——你上了什么微博热搜?现在大家都夸你是正义女律师呢?”
宁稚原名叫赵鑫磊,磊磊是她的小名。
她拿肩膀夹着手机,整理文件的手没停:“妈,我这才毕业几个月,还不是律师呢!”
林淑婉在电话那头轻声笑着:“你外婆在天有灵,看到你即将成为律师,会很欣慰的。”
提起外婆,宁稚整理文件的手顿住,整个人都有点emo。
结束通话,她重新点开那条热搜。
视频里,她穿着浅蓝色衬衫、卡其色风衣,红着眼站在妇佳医院的代理律师和产科主任面前。
她质问他们为何在王女士开全十指后还不将她送进产房待产,导致孩子缺氧窒息,成为一辈子需要人看护的脑瘫患者。
如今再回看这段视频,宁稚依旧揪心得厉害。
她也为人子女,深知只有自己健康顺利,母亲的晚年才能安宁。
如果子女不健康,无法自理,父母会死也不瞑目。
生而为人,来这人世间走一遭,离开人世的时候,无非求一个安心。
可这些孩子们的父母,将一辈子身心煎熬,即便是死的那一天,也无法安心离去。
宁稚哭了会儿,用纸巾摁了摁眼角的湿意,长长呼出一口气,准备关掉视频,重新投入工作。
就在这时,镜头扫过产科主任的脸,宁稚突然觉得这张脸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按下暂停键,仔细端详那张脸。
连心眉、龅牙,后缩的下巴……
宁稚震惊片刻,立刻将画面截图,单独裁出来,再和英嘉院长的照片拼成一张。
直觉告诉她,这俩人可能有血缘关系。
龅牙、连心眉、后缩的下巴,都是强遗传特征。
且亲属作为利益共同体也很有可能。
宁稚赶紧去汇报萧让。
萧让看到照片,也有点吃惊,立刻让张旭去调查。
这边宁稚也没闲着,她去收集英嘉开给患儿们的发票。
妈妈们很快把票据都送过来,厚厚的一沓,宁稚复印出一份留存。
这一忙,从资料室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落地窗外,北京的CBD璀璨繁华,如倒置的星际之城。
宁稚站在落地窗前,心情越发澎湃。
她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
宁稚回工位整理票据。
这么多的票据里,竟没有一张是正规发票,全都是英嘉自己印制的机打收据。
她赶紧联系上几位加了微信的妈妈,询问她们平时交学费都是把钱转到哪里。
妈妈们很快把付款截图发了过来。
宁稚立刻打电话向萧让汇报。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她还没开口,那头就问:“怎么这么晚还在所里?”
“孩子们平时缴交的学费,都会进入一个私人账户,而英嘉也从没开过发票给他们!萧律,我怀疑英嘉这部分收入都没有进行申报,属于隐匿收入!”
电话那头,萧让耐心听完,平静道:“好了,明天再说,你赶紧下班。”
宁稚还想再说点什么,萧让已经挂了电话。
她叹了叹气,把听筒放到座机上,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律所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把灯都关了才进电梯。
一出中庭大门,寒风立刻卷了过来,宁稚拢了拢风衣的领子,顶着寒风往前走。
她住的地方距离律所不到三公里,平时不赶时间都是搭公车,眼下出来晚了,公车大概率是没有了。
宁稚干脆步行回家,边走边想案子。
其实她刚才想跟萧让说——英嘉隐匿的收入,很有可能流向实际控制人手中。
只要沿着资金的走向追查,说不定能发现英嘉和医院的关系。
只要有一份证据能够证明二者之间存在利益输送,那么就能报案,而这份证据,也能成为检查机关批准逮捕相关涉事人员的关键证据。
一旦立案,检查机关进行全方位的调查,什么证据都能查出来!
宁稚越想越有信心,生怕自己睡一觉起来忘了,掏出手机,给萧让发去语音,把自己的设想完完整整地陈述了一遍。
“……它为什么不敢开发票?就因为开发票了,这些钱就要进入公户接受监管,它就没办法把这个钱给到医院,所以它必须隐匿收入,通过私转私的方式把钱都转出去,最后转到医院那边。”
宁稚边说边拐进一条巷子。
她租在红庙附近一处七十年代的老小区里,小区被夹在一堆快捷酒店、美发按摩店和烧烤店之间。
光线昏暗的巷子里,靠边停着几辆歪七扭八的电动车。
“我们只要找到这条资金往来的证据……”
60秒的语音条不够用,宁稚松开大拇指,落眸看一眼微信页面,重新按住语音键,继续给萧让留言。
“就能证明医院和康复中心之间确实存在着不合法的利益往来……”
边说边抬眸,重新看向前路。
视线无意中扫过路边一辆电动车的后视镜——
镜子里,她身后,跟着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
宁稚下意识顿住脚步。
后面的身影也跟着顿步。
“你出入小心点,一发现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跟着你,赶紧跟萧律说。”
耳边闪过孙晴昨日的提醒,宁稚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恐惧顺着血液涌上大脑,她松开按住屏幕的大拇指,竭力控制住打颤的四肢,佯装无事继续往前走。
宁稚看向黑黝黝的巷子。
往前二三十米,有一家发出紫光的店铺,那是一家成人用品店。
这条偏僻的巷子,眼下只有这家店开着。
正常店铺都会装监控,也许能对歹徒起到威慑作用。
宁稚连大脑都在发抖,没时间往深了去想,只知道自己即便走出这条巷子,也不一定能摆脱危险。
还不如就此躲一躲,赌一把!
想到这,她立刻拔腿狂奔,冲到小店门口,拉开玻璃门,闪了进去。
玻璃门合上的一瞬间,手摸到把手下方的转锁,一拧,玻璃门就此锁上。
歹徒冲到玻璃门前,抬手拉了几道外头的把手,门没拉开,又看了眼门上的监控,立刻将鸭舌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双手缩进外套口袋,缩着脖子往前走。
宁稚站在门内,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似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坐在收银桌后打盹的店铺老板听见动静看过来:“姑娘,地上冷,怎么坐地上了?”
宁稚回过神,浑身发抖地在地上摸到手机,点开最近通话。
萧让没接电话,宁稚绝望地哭道:“萧律……呜呜……快接电话……求你了……”
老板走过来,从她手里抽走手机。
另一边,萧让在什刹海会所和企业客户谈一起并购案。
手机震,见是宁稚来电,没接,递给底下的律师曾子君,曾子君便拿着他的手机离开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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