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德玛——最后的伏藏守护人》
第8节

作者: 半瓶哥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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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伊犁等待了一个月之后,我终于混进了这支沙皇陛下的军队。代价是仅有的18个金卢布。现在我有一批瘦得要死的马、一套顿河骑兵师中尉的军服和一把生了锈的马刀。它们原来的主人,那个懦弱的哥萨克人开小差了。中国军队要把他们押解到敦煌去,我告诉他那里只有沙漠和烈日,他很忧伤,喝光了我最后一瓶伏特加,然后收下了我的钱。我还偷了他那只手枪,现在塞在我的马靴靴筒里,和我珍贵的日记本在一起。

  1921你4月27日 雨
  终于下雨了,我和我的马一样贪婪的伸着舌头。行军队伍停滞,用所有的能找到的容器承接雨水。负责押解的中国军人在嘲笑我们,他们说前方不远就有绿洲,有水井。昨天他们就这么说,前天也是。可他们的马背上有足够大的水袋,还有风干的羊腿和一种叫做馕的中国面包。我只有炒过的燕麦,在我的故乡,燕麦是用来喂马和酿酒的。

  每天的晚餐,军官能得到油煎过的土豆,还有一个没烂透的洋葱。但军官是聚餐,我不敢参加,怕人质疑我的身份。这支七拼八凑的溃兵队伍里有不少哥萨克人,他们从不摘下厚实可笑的熊皮帽子。很不幸,我也戴着一顶。
  1921年5月4日大风
  该死的沙暴终于减弱了。狂风大作,黄沙从天而降,中午12点的天空象是看不见星星的深夜。这些粗鲁无知的军人终于见识了戈壁滩,他们象冬天的羊群一样蜷缩在地上不敢抬头,甚至不敢破口大骂,因为那样会被灌一嘴沙子。
  一直在北非寻宝的兰纳叔叔遇到过这种沙暴,他的荣耀、传奇和日记在家族里传播甚远,非洲的沙暴让他失去了一只右眼。我只失去了那匹不断脱毛的老马,等待我的,将是那座从未被打开的宝库。
  今晚吃烤马肉,我很激动。

  1927年5月16日 晴
  我很怀念那匹马。没了它,我只能挤在这辆无蓬马车上。断手伊万永远在咒骂一切,从上帝到布尔什维克。小个子胡尔列佳一直在哭,想念他家的农庄,他的小马和现在一文不值的贵族头衔。他身上还有钱,偷着找中国军人换食物,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享,俄罗斯贵族永远都这副德行,活该他们灭国。
  昨天路过一条叫做党的河流,河水并不浑浊。我们欣喜若狂的洗澡。对我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两个月来头一回洗澡,有些人甚至更久。
  我的日记本被伊万发现了。他不认识英文也没兴趣追问,只是恶狠狠地扯掉几页拿去卷烟。上帝保佑,早晚有一天布尔什维克的子丨弹丨会打断他另一只手。
  沿着河流继续走,前方就是敦煌。我的心在狂跳。

  1921年6月2日 晴
  该死的热风又来了,我觉得自己是烤箱里的黑面包。当年奥登堡选择冬季来敦煌是多么英明,这只老狐狸!如果他没有怀疑那几张图纸里的秘密,我完全可以从容的返回俄罗斯,然后跟欧洲联系,借助家族力量的帮助重返敦煌。有汽车,有马队,甚至可以雇佣愚蠢的当地人做搬运工,就象家族成员在非洲和南美做的那样。简单、惬意、短暂的辛苦、必不可少的刺激,然后就是永久的荣誉和财富。

  我们的行军速度慢了,据说敦煌当地的政府拒绝接纳我们。阿连科夫中将很恼火,扬言要带着他的骑兵攻打敦煌城。他忘了他在新疆奇台县的惨败。
  军人总是这样愚蠢可笑。
  1921年6月9日 晴
  这是我们在敦煌城外等待的第三天。那座宝藏离我只有30公里,30公里!中国军队加强了对我们的看守,我不想在离宝藏如此之近的地方被他们开枪打死。那会成为家族中有一个流传甚广的笑话。
  日期:2012-3-18 22:28:00
  1921年6月11日 晴

  感谢上帝!这是一个应该记入历史的日子。可爱的中国北洋政府终于批准我们进入敦煌城。
  阿连科夫中将的愚蠢病又发作了。他居然要求我们整理军容列队入城。除了他和他的几个亲信军官,我们都没有可以替换的军礼服。我们的马车被没收了,于是四百多个如同乞丐的家伙和十几匹马排列成奇怪的队伍接受敦煌当地人的检阅。通过城门时我们被要求唱国歌,万寿无疆,权力永掌,敌人惊惶,信念保障,上帝保佑尊贵的沙皇!真庆幸这些穿着剪裁笨拙的土布衣裤,表情僵硬眼神警惕的当地人听不懂俄语。

  尴尬的时间很短,上帝再次眷顾我!简短的入城仪式结束后,我们居然被安置到千佛洞看管居住!我身边这群粗鄙无知的家伙,见到那座除了洞窟寸草不生的土山之后破口大骂,随即被中国军队的枪托和皮鞭制服。天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心花怒放。
  1921年6月29日 雨
  这肯定是一个被上帝诅咒和遗忘的地方,包括在此地的人,比如我。
  两周的时间过去了,我无法接近那座宝藏。那个洞窟无人居住,于是负责给将军和军官做饭的二等兵谢廖沙,那头无知肮脏只会偷着往嘴里填食物的猪,把那里变成了厨房。我完全没有机会进去。
  我用马刀向中国看守换了几只鸡蛋送给谢廖沙,那头贪婪的猪连头都没抬一下就吃了,然后告诉我他很想要一只能下奶的母羊。而我身上,只剩下一只怀表,那是祖母在我大学毕业时送的礼物,上边有我的族徽,神圣的族徽。
  1921年7月3日 晴

  阿廖沙得到了他的羊。他说我可以在任何时候来这里,但无法理解我对墙上那些丑陋的东方神灵画像的好奇。其实所有的秘密都在墙壁后边。
  1921年7月6日 晴
  每天早上10点谢廖沙会跟着几个军官去县城里买菜。只有这点可怜的时间里厨房没人。上次测绘时间仓促,数据有明显的差错。可我手里没有合适的工具重新测量和修正。也许我不该这么急迫,慢慢想,我会想出办法。霍华兹家族的人总有办法。
  1921年8月6日 晴
  昨天从遥远的俄罗斯传来消息,沙皇尼古拉二世被布尔什维克处决了。阿连科夫将军愤怒的发狂,他召集全体军官开了一夜会,策划在今天为他的皇帝陛下举行一个宗教仪式。他们唯一的东正教牧师在新疆就死了,于是将军重新任命了一个。
  我没有参加这个不伦不类的集会,一整排洞窟都没有人,这是天赐的难得机会。我的办法是,用脚步来丈量洞窟的纵深,跟相邻的几个洞窟做比较。没有足够的史料可以参考,我只能通过这几个洞窟表面的壁画,来大致判断它们的开凿年代。我认为,相同时期开凿的洞窟,内部结构和大小比例应该是一致的。如果有密室,应该从窟内面积的计算中得出结果。

  “一夜没睡?”高晓乐隔着桌子扔过来一支烟。天一亮他就拉我出来吃早饭,我们面前的包子和羊肉汤热气腾腾。
  我打着哈欠揉眼睛,“我说过,你的故事很废脑子,也很精彩。”羊汤的味道很好,里边加了肉片、丸子、木耳和粉条,口感很饱满,“剩下的那部分你什么时候给我,翻译好?”
  “你一晚上就看完了?”高晓乐有点吃惊,“回去就给你,你真不用睡觉?”
  “我对小叶很感兴趣,她的英文和中文都很好。能见见她吗?”
  “她不在,去青海了。”高晓乐挠着头想了一会,独自笑了。“快回来了。”
  “她叫叶什么?”

  高晓乐又笑了,“你跟钱罗佩一样笨,她的名字就叫小叶,她姓令狐。别把嘴张那么大,给你个包子堵上!很武侠是吧。”
  “这个姓很少见。”我努力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只在小说里见过。”
  “令狐曾经是敦煌的大姓,南北朝的时候就是旺族,负责给皇家抄写佛经,后来又跟西域做生意,正经的富甲一方。张议潮起兵归唐的时候,令狐家出了几员战将。宋朝的时候,还出过进士和工部员外郎。到了元朝他们家族不再入仕,后边就专门经商了。”
  “又一个大家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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