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岁月》
第19节

作者: 浪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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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陈岚问虞松远,“老大你刚才与谁打?”
  于月月与王凤也惊问道,“刚才有人?我们怎么一点没听到动静?”
  虞松远说,“是四叔,偷偷摸摸的,真不是好鸟,让我直接给放趴下了。”
  “虞龙高?”
  “胖墩”说,“活该,狗日的,白天差点没把我呛死。”
  于月月与王凤赶忙齐声惊问道:“什么呛死?快说,白天怎么回事?”
  虞松远便把白天与他们在水里干了一架的事儿,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王凤恨恨地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几人都跟周昆学坏了。”
  于月月也骂道:“狗改不了吃屎。自己老婆都管不住,还要出来偷鸡摸狗,真是现世报应,丢人现眼。”
  陈岚担忧地问,“老大,我看你把他弄成一团,你不会把他怎么了吧?”
  虞松远恨恨地说,“他要不是也姓虞,我让他这辈子当太监。但我也没饶他,我要让他一年之内,甭想和他老婆那个。另外,今天晚上肯定是睡不醒的,喂一晚蚊子也够他受的,算是个警告吧。”
  兄弟四人都高兴得恶作剧一般地哈哈大笑起来。
  于月月和王凤一人给了虞松远一巴掌,王凤骂道,“小王八蛋,你可真够阴毒的。不过,婶子觉得你做得对。”
  于月月也说,“这种人,让他遭点洋罪活该!但你们要注意了,千万不要真伤了他们,乡里乡亲的。”
  “西施”慢悠悠地说道:“老大你这手确实够毒的,河边这么多蚊子,提前过年了。白天的事与他可以结了,但卞绍田逃不了。”
  于月月摸着他的头说:“算了吧,啊,说起来其实白天你们也不吃亏。”

  “西施”不干了,“妈,你屁股坐在那一边?白天我们差点让他们淹死,你还说没吃亏?”
  于月月抬手在“西施”脑门上来了一下,“我是你妈,还能坐那一边?他们人高马大的,我是怕你们在水里吃亏。你们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妈你放心。白天,我们只是没防备。放开了打,他们不是个!”
  麦子收完,种上秋粮,天很配合地下了一场大雨。水田里的秧苗长势也很旺盛,六小队生产形势大好。六小队现在已经成了全公社农业学大寨的红旗,周建国组织全大队的生产队干部,专门到六小队开现场会,学习、推广六小队的生产经验。

  这段时间,卞绍田总是有意躲着虞氏四兄弟。村子就这么大,虞松远已经发了“江湖追杀令”,能往哪躲啊。这几个小王八蛋身手好,戾气重,下手不知轻重,干脆找他们的大人主动认错算了,看他们还敢来报复。
  于是,他自己找到虞新河主动认错来了。虞新河正在家里用腾柳编筐,见他来了,抬头看了一下,也没理他,仍在认真地编筐。倒是佘文芳,请他坐下说话,还给他倒了一碗白开水。
  “虞大爹,虞大奶,那天在河里是我不对,让你家老三吃了点亏,我给您认错来了,您打我吧。”虞新河根本不知道这事,于是,卞绍田便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只是将故意报复说成是互相打闹。
  虞新河是什么人,岂是好糊弄的,一听便明白了。顿时脸色就变了,他将手中的筐一扔,拍案而起,“卞老二,你他妈也是做爹的人了,对几个小套头子(注:苏北方言小男孩)你也下得去手?你还有一点当爹的样子吗?!”说着把拳头攥得骨蹦骨蹦响。
  佘文芳将虞新河的胳膊紧紧抱住,掉头对卡绍田斥责道,“小二子,你三十岁的人了,吃屎了不成?和几个小套头子一般见识,还把他们往死里整,你就不怕水火无情?!”
  卡绍田腿一软,扑嗵一声就跪下了,尿了一裤子。
  “虞大爹,虞大奶,我吃屎了,糊了心。我不该对孩子们下手,您老教训我吧……”卡绍田吓得两腿象筛糠一般,呜呜地哭着一个劲求饶。
  但虞新河到底还是放下了拳头,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几个小东西手脚硬,你们吃过亏心里有气我晓得,想找回点场子我也能理解。你们打打闹闹我从来不管,但你们不能玩大了啊,是要出人命的。你们是个大人,‘宁欺山不欺水’这道理,几个小孩不懂,你们也不懂吗?”
  见虞新河这样说,卞绍田是真后怕了。是啊,要是不小心把人家小孩子淹死了,自己不得去坐牢?就是不坐牢,自己还有脸在村里住下去吗?他不停地赔礼道歉,两手轮流狠抽自己的嘴巴。
  “你回去告诉周昆,也逐个告诉你们一帮不知轻重的小王八蛋。四个孩子不懂事,自有家长管教。从今天开始,谁再敢对几个孩子下黑手,别怪我虞某人不讲乡邻情面!”
  卞绍田走后,虞新河越想越是后怕,他没想到差点闹出人命来。他不能不干预了,他得收紧马嚼,再不能由着他们信马由缰、胡作非为了。
  晚饭后,他让虞雅去找虞松远四人。四兄弟刚在陈老师家吃过饭,佘文芳就急勿勿地赶来,抱着虞松远脑袋说,“你们几个整天惹祸生非,无三天不打架,晚上这一关你们怎么过?”
  陈老师与王凤也都紧张起来,这时,虞雅又来叫了。佘文芳说,“小祖宗,一会你们就都说点软话,算妈求你了,行不?”
  虞松远拧着脑袋,就是不答应母亲的哀求。他觉得自己一向做得很好,尊老爱幼,认真学习,积极劳动。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到底错在哪了。我没错,凭什么说软话?
  四人硬着头皮来到虞新河家,一看真坏了,家法都请出来了。教授坐在正中,虞新河铁青着脸坐在一边,面前竖着摆放着四条凳子,虞新民手握擀面杖面色冰冷坐在另一边,虞松路、虞松久、虞松明三位哥哥都抱着手站在后面。

  虞松远一阵心惊,都摆出这架势了,今天晚上坏了……
  陈岚、松权、舒同都蒙了,腿肚子吓得直抖。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我们没做什么坏事啊?
  虞松远也一样,短暂的惊慌之后,他迅速将最近自己干的“坏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越反思越不服,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坏事啊?
  在记忆中,小时候他没有一天不闯祸,那一天也没少挨母亲揍。可母亲是三分打,七分吓,打疼了她自己先偷偷流眼泪。可家法就不一样了,他只被家法教训过一次。
  那次,是因为大队书记周建国调戏于月月。记得周建国用手捏于月月婶子的脖子,没得逞就气急败坏,扬言晚上再来。当时只有七八岁的虞松远是恨透了,便用弹弓把周建国打倒在地,还差点打瞎了周建国的眼睛。
  记得那次在请出家法之后,虞新河还告诉顽童虞松远,“你帮了婶子,是功。但你差点打瞎人家的眼眼睛,就是过。为了让你从小就记住,功是功,过是过,功过是不能相抵的这一道理,所以才要打你。”虞松远虽小,但懂事较早,他完全听懂了父亲的话,是心服口服地挨了家法。
  这次不一样,虞松远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于是,少年虞松远站在父亲面前,昂然直视着父亲的眼睛,平静地讲开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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