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见街坊散了,才有空再次打量王鼎,见王鼎个子比以前长高了许多,强壮了许多,脸也不是那时的苍白,而是显出铜底红润健康的颜色,活脱脱跟女婿当年上门来提亲时的那个样子。嘴上可能好久没刮了,胡子粗粗的,冒出一片黑韵。
一头的短发又黑又粗,根根像针一样立着。
日期:2012-03-17 11:40:11
外婆问:“你妈妈来信说,你几年前就出去打工,一直没有回家,到底去哪里打工,为啥不肯回家?”
王鼎习惯性地摸摸后脑勺,说:“没有赚到钱,不好意思回家。”
外婆说:“那为啥也不给外婆写封信?”
王鼎说:“不是没有固定的落脚地方吗?写信不方便的。但是,外婆,我心里有想你的,这不是来看你了?”
外婆说:“你没先回家过?”
王鼎说:“没回过。”
外婆说:“真的?”
王鼎说:“真的!”
外婆说:“你真不该这样。我知道,你妈妈对你有点过份,她也来信跟我说过。
父母有时心情不好,难免说话会重点。可是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不该和妈妈计较。”
日期:2012-03-17 11:40:34
王鼎说:“外婆,我没有。我去F市时,有给妈妈写过信。
但是,那时不是……好了,好了,外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事,我给妈妈写封信,就说我现在到你这边来了。”王鼎不能说他那时正参加特种兵,训练任务压得他连休息的时间都要掰着指头算好,哪有时间回家,不过,信确实是写得太少了点,是不是心底里还有对妈妈的埋怨?另一方面,罗鸿凯回来,也确实没有把自己在部队的事告诉外婆,所以外婆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当过兵。
“对了,罗鸿凯现在怎么样?”王鼎岔开话题。
“你是说下脚屋的罗鸿凯?他那年和隔壁屋的江省新去当兵了。去年在部队受了伤,坏了一只脚,退伍回来了。”
外婆回答道。
“他是不是自己开了个煤矿?”王鼎问。
“这我不知道。不过,现在搞副业,大队也管得不那么紧了,很多人都去挖煤矿,挖锰矿,挖铅锌矿,捡钨砂,上山砍树的,做生意开店的,钱比以前好赚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外婆问。
“开煤矿是不是很赚钱?”王鼎问。
日期:2012-03-17 11:40:52
“也不一定,运气好,挖到好洞,是赚钱,挖到石头洞,那就赔本了。”
“那也是,干什么都有风险的。”
王鼎想,等下还是找罗鸿凯问问清楚,顺便也去看看他。于是,他对外婆说:“外婆,罗鸿凯是我小学时的最好朋友,这么多年没见了,等下我去看看他。”
外婆说:“应该的,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性格有点像女孩子,胆子小。去年回来时来看过我,还向我问起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王鼎笑笑,罗鸿凯还很会装的啊,不过这人口还是很严的。“噢,外婆,房间门的钥匙给我,我把背包放房间里去,包里有些东西要放好,不能丢的。”
外婆从裤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递给王鼎。王鼎拿了,出了灶间,前去外婆的卧室,把背包锁进壁橱里。
回到灶间,把钥匙还给了外婆,对外婆说:“我去下脚屋看看罗鸿凯有在家吗?”
外婆说:“那你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王鼎说:“好哩。”
日期:2012-03-17 11:41:13
王鼎到了下脚屋,罗鸿凯不在家,罗鸿凯的妈妈认出是王鼎,拉住王鼎的手问寒问暖,接着又看王鼎的脚好了,而自己的孩子却变成了跛脚,心里一阵伤心,忍不住撩起围裙擦起眼泪来。
王鼎安慰了一阵,问明罗鸿凯是到煤矿去了,王鼎问明罗鸿凯的煤矿开在什么地方,他要到煤矿去看罗鸿凯,罗鸿凯的妈妈告诉了王鼎,煤矿开在仁兴岭。仁兴岭离古村有十里远,王鼎看时间还早,就与罗妈妈告辞,去仁兴岭找罗鸿凯。
仁兴岭好大,王鼎也不知道罗鸿凯在哪一片山挖煤矿。他现在在仁兴岭的南面,这里有一家县办国营煤矿,从煤井里有电动的小火车拉着一列列矿车出来,然后向一个大的堆场开去。
堆场上有一些人正在整理煤块,他们把块煤与粉煤分离出来,也有几辆卡车在装煤。
日期:2012-03-17 11:41:28
王鼎跑到堆场上,向那些工人打听,私人开的煤矿在什么位置?一个工人说:“同志,你要找哪家私人的煤矿?这里可有好多家,都在仁兴岭的周围边上。东面的有吴家兄弟的,俞家老大的,北面的有黄能水家的,西面的原家兄弟的。
这几家都是大煤井。还有一些小煤井,就数不过来了。”
王鼎问:“你知不知道有家叫罗鸿凯的?”
那工人摇摇头:“罗鸿凯?不知道,没听说过,也许是刚开挖的。最近东面的有新挖了几个洞,你到那边去看看。”
王鼎说:“好,那谢谢了!”
那工人说:“不客气!”说完埋头干起活来。
日期:2012-03-17 11:41:46
王鼎离了堆场,往仁兴岭的东面赶去。仁兴岭是地表土层太薄的缘故吧,都没长什么大树,整个岭上长的都是矮小的灌木,一些成熟了的果子,五颜六色地在太阳底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当年还小的时候,这些果子都是上好的零食。
王鼎顺手摘了一把“东南子”,扔进嘴里嚼着,好甜,真是美极了。从南面国营煤矿的堆场到东面几家私人挖的煤井,距离不过七八里地,王鼎边欣赏着山景边走,一会就到了东面。
王鼎快到仁兴岭东面时,远远地看到一伙人围着一口矿洞,隐隐地还听到有吵闹声。
王鼎加快脚步,向那堆人跑去。到了那堆人背后,听到一个人大声地嚷嚷:“早就警告你们,不要在这边挖,这一片都是我们吴家的矿地,没有我们允许,在这里挖就是不行!”
日期:2012-03-17 11:42:05
王鼎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在哪里听到过。他微一运力,挤进人堆中,看见那说话的人,噢,原来是中午在岩顶镇小吃店遇到的那个穿旧军装、白脸的男人,再一细看,对面有六七个脸黑黑的矿工,扶着一位坐在地上的,也是一脸黑的人,那坐在地上的人头上被什么打了,正流着血。
扶着他的矿工,虽然脸黑黑的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看脸上的肌肉扭曲,可以判断是愤怒的。他们拿着镐头,但看见旧军装白脸男人带来的人有二三十个,却也不敢贸然动手。
那旧军装白脸的男人指着对面坐在地上的人说:“你要继续挖也可以,但每天要给我们吴家上交十吨煤。”
坐在地上头上流着血的矿工挣扎着想站起来,很吃力,他旁边的矿工硬拉了他一把,才把他拉起来,说:“凭什么?这是我们的矿井,挖之前经过公社同意的,凭什么要给你们吴家上交煤?”
“哼!这一片是我们吴家先开始挖的,早就被我们划到自己的地盘,你为什么要来抢我们的地盘?”旧军装白脸男人说。
“放屁!”扶着头上流血的矿工的矿工插话说:“你们吴家的矿井离这里十万八千里,怎么不说这整个的仁兴岭都是你们吴家的?”
日期:2012-03-17 11:42:22
想到中午在吃肉片汤时这个穿旧军装白脸男人与两个矿工的对话,王鼎大概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对面那个被打的一定是罗鸿凯他们了。他正想挤过去问清楚,那穿旧军装白脸男人听到那矿工的话,嚣张地说:“我们吴家如果想要,当然也可以。
只是现在只想要你们这一口矿井,给还是不给,给个痛快话,否则,你们别想在这边运走一块煤。”
那被打的矿工愤怒地说:“你休想!”
旧军装白脸男人说:“那你就看看!”他对自己的这伙人喊道:“兄弟们,把他们赶出去!”旧军装白脸男人的这伙人都举起镐头就要行动,这一打起来,那伙人还不被打成肉饼。
王鼎一个箭步冲到了那位受伤的矿工面前,护住他,对穿旧军装白脸男人这伙人大喝道:“住手!”
旧军装白脸男人这伙人怔了一下,停下了向前的脚步。旧军装白脸男人对王鼎喝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敢来管吴家的事?”
王鼎说:“凡事抬不过个理。这是人家挖的矿井,你凭什么要来强占?”
旧军装白脸男说:“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日期:2012-03-17 11:42:42
王鼎说:“这里的地盘都是国家的,怎么就变成你的了?”
旧军装白脸男说:“我自己把它划到自己的地盘了,所以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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