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进入秋凉,公司开始又从全公司范围内组织参加秋交会的人员了,转业军人、工人张国乐成了带队,公司第一副经理成了副带队,我第一次被正式征召,成为参加秋交会的一员,近20人的队伍成立,随后进行了分工,我被分配到银首饰这一摊,于是后面便是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9月20号上午出发到广州后入住在广州军区第三招待所,统称三所,座落在广州东山区,与广州军区大院相邻。三所内分布着好多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楼房或平房,但没有高过三层的,据说解放前这里住的都是国民党军队的高官、少将以上的大官们,领章上都拥有一朵梅花,故这里便叫“梅花村”。我们公司被分配在三所小卖部旁边的一幢两层小楼内,里面有两人房间和三人房间,我和老徐被安排在一间二人间,房间内有两张席梦思,中间是一个大衣柜,床头有一个三屉桌,楼道里有独立的厕所和冲凉间。这里是我从到房山学校后直到现在出门住的最棒的一次了!顺着院内的甬道一直往东走,上一个小坡便到了大食堂,这里的食堂得比房山的大好几倍。在食堂的三分之一处用木柜玻璃墙隔成两个部分,大的部分放了一些方桌和凳子,而另一部分则摆着大圆桌,圆桌周围放着木背椅子,这里没有卖饭的窗口,而是东墙前摆了一溜大方桌,开饭时大笸箩的米饭、成盆的炒菜通通码放在这里,还有必不可少的汤,在桌子的行与行之间放着大木桶,旁边都摆着一摞碗,木桶里放着飘着菜叶的清汤,当然这汤是不要钱的。开饭了,一群男男女女的娃娃兵站在桌前给我们打饭,我买了二两面条,一个小女兵给我拿了一个大碗,用竹夹子从大盆的汤面里挑到这个碗里,一提竹夹子,面条就跑回盆里,反复几次后我开口了:“每次少挑一点,多挑几次就行了。”她一边挑一边说:“在家吃饭时,阿姨都是一碗一碗端到客厅的,这怎么还从盆里挑呢?”一大碗被她盛的满满的,我忙说我买的是二两,你给的太多了。她说:“多了还不好吗?要是再挑,一会又都回到盆里了!”后面排队的同事都笑了。只听这食堂那是相当的热闹,虽不是争吵声,但也绝不是欢声笑语,有的嫌饭盛少了,有的把菜掉桌子上了,还有嚷嚷道:“我买的是肉菜,你怎么也得给我两片肉吧!”小兵们各个都手忙脚乱,面红耳赤,大热的天还得带着帽子,真是难为他们了,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在家时都是父母宠着、阿姨伺候着,到这来,哪知道什么几两、几分呀!也只能干中学、学中干吧!
过了几天,隔断那边也陆陆续续来了好些穿着没有领章、帽徽的军人服装的人,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北京京剧院“沙家浜”剧组的演职人员,也住在梅花村,和我们在一个食堂吃饭。但他们不需要换饭票,也不用买饭,而是十个人坐满一个圆桌就可以开饭,吃完后就三三两两地回去了。有时他们喝剩下的汤就倒在我们这边的大木桶里,于是我们的大木桶里就会出现一些鸡块和排骨。我喜欢京剧,我不只一次的在剧场内看过“沙家浜”,但生活中素面的角却没见过,所以我常常站在木柜玻璃墙那边往里看,谭元寿、马长礼、周和桐、洪雪飞、万一英。我们好些人都羡慕他们那边吃得好。但是在回房间的路上却能听到他们说:“都是来参加交易会的,你看他们那边多好,还能换饭票买着吃,攒下来的钱回北京时还能买点香蕉什么的,咱们倒好,饶着补助不发,还得搭进去点。”哎,真是难呀,怎么都难让所有人满意!
交易会快开幕了,各项准备工作均已到位,总公司召开了各公司带队人员的会议,我们公司是张国乐出席,程经理则和我们一起打扑克。会议结束后,领队召集我们公司全体人员开会传达会议精神,张国乐的第一句话就让大家都愣住了:“我这个人没文化,不会弯弯绕,狗肚子里盛不了二两酥油。开会说的事我以前也没听说过,现在也听不懂!什么这个屁呀、那个屁呀的,反正就是出口不重要,收钱是主要的!我这个带队的也不懂怎么做买卖,主要就跟包装一起干啦!”我偷偷看了程经理一眼,程副经理的脸都快绿了,其他人倒是不以为然,公司这一年不都是这样吗。散会后,程经理悄悄找到我说:“他可以不懂,我不能不懂呀!你和总公司的人熟,找找赵处长把会议精神带回来。”我说:“我一定尽力!”找到赵处长,还没等我开口他就说:“你们公司真没人啦是吗?一张嘴就是我没文化,我狗肚子里盛不了二两酥油,这不就是一个混混儿吗?你们程经理怎么不来开会?”我说:“程经理是副带队,你们通知的是带队来开会呀!”赵处长无奈地笑笑,随后聊了聊会议精神。回来见到程经理,我把赵处长糟蹋张国乐地话给咽到了肚子里,只是说召开这次会议主要是:这次交易会是在国际形势紧张地情况下召开的,苏修对我们发出战争威胁,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办好这次交易会。现在国家急需外汇,但我们普遍存在着重成交、轻出口,对安全收汇不理会,交易会上一定要抓好成交,现在收汇风险较大,一定要注意安全收汇,在放D/P、D/A时,要注意不可新账压旧账。即使使用L/C,也尽量用即期。我问了对香港中艺公司和六大国货公司的放账,赵处长说那是咱们自己的企业,不存在收汇风险。
没过两天,工艺品团成立了工艺品部,程经理为副经理,一切关系就都理顺了。但交易会开幕后,由于领导们站位角度不同、个人经历不同、肩上担负的责任不同,就经常会发生一些争执。张国乐对体力劳动者关心多一些,总觉得这些负责包装的工人辛苦,不像前边的业务员又有茶喝,又能坐着,时不时还可以抽上一根大中华牌的香烟;但程经理从交易会的目标的角度而言,更注重一线业务,抓成交、整理货、针对客户订销售方案、根据地区配、发货、根据国际形势注重国别政策来做好外销工作等。随着交易会的成交量越来越大,自然包装部门的同志工作压力也就越大,有些同志就会和张国乐发出一些牢骚,觉得他们这摊人手不够,甚至因为我,张国乐和程经理还发生了分歧。张国乐找到我说:“你现在到后面去帮助包装去吧!李秉毅他们说你干什么都熟练,手又快,不会给他们添乱!”我忙说:“那这一摊客人来了怎么办?”张国乐说:“甭管,先到后面去帮忙再说!”这时程经理走过来说:“小李不能过去,他来过几次交易会,熟悉这里的工作,交易会正是抓成交的时候,包装那边压一压货是很正常的事情!”张国乐说道:“包装那边都忙不过来,可这边又喝茶又抽烟的!”我站在他俩中间对程经理说道:“前边这摊不能没人。”又对张国乐说道:“您让李秉毅把给我准备的活留出来,我中午过去利用休息的时间给干了,没问题。您有这说话的功夫,可以扛两箱货下楼了!”两位领导散去,我当然还是要做好推销工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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