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哥！穆哥！”

　　高飞迈着步伐，奔到穆凡的身边，期待询问：“感觉你打电话的时候，挺开心的，啥事啊？”
　　穆凡笑而不语。
　　将自行车停好后，他拉着高飞，跨进了小区门。
　　接着，指向不远处，布满青绿色苔藓的墙壁，问道：“飞子，还记得这栋老房子吗？”
　　高飞点点头：“记得啊，几年前，还有个孤寡老人住在里面呢。”
　　“他去世前，貌似和你们家关系不错。”
　　穆凡点点头：“嗯，我爸是丨警丨察，也是个热心肠，老人下不来床的时候，就喊我来伺候。”
　　短暂的停顿，穆凡的眼里划过几分深沉：“那段时间，他写了份字据，要把这个平房留给我。”

　　高飞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他扭过头，再次看向平方。
　　墙壁布满青苔，还有很多涂鸦与黑漆漆的斑点。
　　屋顶的瓦片，用的是质量最差的泥瓦。

　　甚至还有几个破洞缺口。
　　最主要的是：这间破房子，总共就50平米不到。
　　硬要住进去的话，睡觉的床铺和吃饭的灶台，估计都要挤在一起了。
　　高飞发愣地望着穆凡，一时看不清他的心思：“穆哥，你要用这个房子，做些什么吗？”
　　穆凡不假思索的回应：“我打算开一家便利店。”
　　“我已经和批发厂家签了合同，明天他们会把生活用品送过来。”

　　穆凡探出手，轻轻地拍着高飞的肩膀，挑眉道：“飞子，帮我把这间屋子的垃圾清出来，我就把这份差事交给你。”
　　“赚到的收益，我们五五分，怎么样？”
　　开便利店？
　　收益五五分？
　　高飞瞪大了眼睛，看向穆凡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穆凡……他哪来的钱开店？
　　莫非……是那个少女在帮忙？
　　高飞咽下一口唾液，惊愕询问：“穆哥……这笔钱，是那个女生给你的？”
　　穆凡摇摇头：“不，跟她没关系。”
　　稍作停顿，穆凡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不过……我开这家便利店，是为了她。”
　　呼呼——
　　微风掠过。
　　白幼薇昔日的身影，犹如老电影似的，在穆凡的脑海中闪烁。

　　穆凡心里很清楚：白幼薇的童年，是一片悲惨的灰蒙。
　　她没有玩过悠悠球，没有踢过毽子。
　　甚至看到一颗青涩的酸橘子，都把它当做宝物，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只为让自己吃第一口。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
　　懂事的孩子，会抑郁。

　　这段话，并不会空穴来风。
　　穆凡只是想用自己的方法，让白幼薇多多感受这个世界的暖意。
　　装满零食和玩具的心情杂货铺，恰好能够弥补白幼薇曾经的空缺。
　　沙——沙沙——
　　石块挂着墙壁的刺耳声响，悠悠荡漾。
　　穆凡顺势抬起眼眸。
　　高飞正蹲在平方旁，认认真真地清理青苔：“穆哥，反正在学校的时候，我就跟你了。”
　　“你说啥，就是啥。”
　　“别的我也不多问，我照做就是了。”
　　——
　　夕阳的余晖，静静地洒向大地。
　　穆凡与高飞额头分泌的汗珠，在这股金黄色的光晕衬托下，格外闪眼。
　　“我靠靠靠……”
　　高飞捂着酸痛的腰，牢骚不断：“年纪大了，腰力越来越不行了。”
　　“呼——”
　　穆凡长舒一口气，站起了身。
　　他握着拖布柄，支撑身体立在地上，擦着汗珠，欣赏着一下午的劳动成果。

　　墙壁的青苔，少了大半。
　　虽然还有些许青苔，牢牢地吸附在墙壁上。
　　但是，从整体来看，美观了不少。
　　尤其是清空屋子里的所有垃圾后，空间看起来，也扩大了不少。
　　“应该差不多了。”穆凡轻声嘟囔。
　　紧接着，他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信封，递了过去：“飞子，明天直接来上班吧，这是预支的薪水。”
　　高飞身躯一颤。
　　他发愣地注视穆凡许久，悠悠接过了信封。
　　打开后，一叠鲜红的钞票，映入眼帘。
　　轰！！！
　　高飞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瞬间反应过来：清理屋子、开店做员工，全部都是幌子。
　　穆凡的真实目的，是给自己这笔钱。
　　莫非……穆凡猜到我妈要做第二次手术，急需用钱了？

　　高飞紧紧地盯着穆凡的眼眸。
　　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刹那间蔓延全身。
　　高飞猛地攥住穆凡的手腕，热流盈眶：“穆哥……这些年，我一直过着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你给我钱，还让我留下来工作。”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高飞重重地抹了一下脸颊，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决心：“穆哥，从现在开始，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我跟你一辈子！”
　　“给你养老送终！”
　　“……”

　　越说越不着边。
　　穆凡鸡皮疙瘩布满全身。
　　他轻轻推开高飞，满脸黑线道：“别太离谱。”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该去学校，把白幼薇接回来了。”
　　此时，高飞正在兴奋劲上，迫切想要为穆凡做些什么。
　　听到有任务，他立刻迎上前，自告奋勇道：“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
　　“我现在就帮你把人接回来。”
　　“穆哥，你在家里等着就好。”
　　不等穆凡回应，高飞便转过身，直奔自行车而去。

　　穆凡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把攥住高飞胳膊，把他拉了回来：“不用你帮忙……我自己会接。”
　　——
　　夕阳的枯黄光芒，始终都掺杂着慵懒的气息。
　　容易让人心情复杂。

　　教育机构的铁门，蓦然敞开。
　　人群踩着鹅卵石铺设的小路，陆陆续续离开。
　　穆凡扶着自行车，站在榕树下朝里观望。
　　等了很久，都不见白幼薇的身影。
　　穆凡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在通讯里找着白幼薇的号码：“奇怪……这丫头，被拖堂了吗？”

　　哗哗——
　　就在这时，一双柔软的小手，从身后探出，遮住了穆凡的眼眸。
　　同时传来的，是一个古灵精怪的俏皮语调：“猜猜我是谁？诶嘿嘿！”
　　穆凡满脸黑线：“沈欣，你够了……”
　　穆凡抬起胳膊，试图将遮住双眼的手掌拨开。
　　但，肢体接触的瞬间。
　　一股熟悉的冰凉，顷刻间传遍全身。
　　穆凡能够摸出来：这是白幼薇的手。

　　“薇薇，你的手，怎么这么冰？”穆凡扭过头，惊讶道。
　　或许是双人恶作剧被揭穿、担心穆凡生气的缘故。
　　白幼薇的视线，不知所措地看向四周，小心翼翼道：“穆凡，被你猜出来了。”
　　穆凡没有接着话题往下说，而是握住了白幼薇的手心。
　　彻骨的寒凉，传遍了穆凡身体的每一处细胞。
　　穆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嘶……好冰。”
　　“今天的气温不是特别冷，不应该啊。”
　　“薇薇，你感觉冷吗？”
　　白幼薇点点头，又摇摇头：“在教室的时候，会冷。”

　　“但是穆凡来了，就不冷。”
　　穆凡蠕动着喉咙，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