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时代》
第3节

作者: 捡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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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方怕他遇到危险,于是每次狩猎的时候,都带着他,久而久之,小家伙对于狩猎的事情,也是门清的很。
  随着时间推移,吕方慢慢的发现,这小家伙有大问题,从种种迹象不难看出,他就是一个实打实的进化者。
  首先是那些荒野上的大型野兽,它们对待小家伙,就跟对待亲爹一样恭敬,然后就是他的体力和耐力,十岁以前就能追着狼群撒欢,几个小时也不见气喘,另外小家伙的自愈能力,也堪称变态,那些荆棘带来的划伤,或者被动物不经意的抓伤,几乎眨眼间就恢复如初,最近两年,更是多了一种奇怪的能力,与他接近的人,他都能够感知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当然这些诡异的能力,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知道……

  一切都在表明,小家伙就是个进化者,在聚居地掌控者有意封杀进化者的年代里,吕方丝毫不敢大意,为隐瞒孩子的进化者身份,甚至连捕猎也刻意控制收获,不再对稍大点的动物下手了。

  有道是有苗不愁长,有小家伙的日子,既充实又忙碌,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十六年多,根据吕星刚被塞给他的时间判断,当初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经十七岁了!
  时光总在不经意间流逝,当初正值壮年的吕方,如今已经步入老年,以往轻松的狩猎,现在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好在当初的小草,已经被他养育成参天大树,看着臭小子壮实的身体,吕方就有些打心眼里泛起的充实感。
  大多数人认为,男孩的成长,总是透着每位父亲年轻时的影子,看着无比壮实又充满朝气的吕星,吕方心里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这一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距离聚居地三公里处,黑熊停下脚步,这里是它每次苦力的终点,它眼巴巴的看着吕星,短尾巴像是拨浪鼓一样的甩动,一副讨好献媚的模样。
  吕星走到它跟前,伸手把吕方扶了下来,然后一手一个,将两个硕大的编织袋拿下来夹在腋下。
  “老笨,你回去吧,明天早上过来这里等我!”
  黑熊好像能够听懂他的话,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然后撒开四蹄,向着荒野里奔腾而去。
  爷俩走进贫民区的时候,最后一抹夕阳正在隐没,负责收购东西的私军正忙着装车。
  “等等,蔺买办……我们爷俩回来晚了!”

  吕方远远的喊道。
  一个士兵看了一眼,对一个扛着磅秤的人说道:“等等,老吕回来了,这爷俩总是能挖到地瓜土豆之类的东西,而且量还不小!”
  鼓鼓囊囊的两个大编制袋子,里边装的的确是地瓜,称重后,被老吕唤做蔺买办的士兵一边点钱一边说道:“老吕啊,今天地瓜的价格是八毛钱,总共三百二十六斤,算你三百斤怎么样?”
  吕方点了点头:“呵呵……您都开口了,我能够说不吗,就当我送给小孩子尝尝鲜了!”
  像吕方这样的老猎手,在贫民区里几十年了,见惯了形形色色收购东西的买办,对于乱世的生存之道更是拿捏的极其到位,有时候这些负责负责收购东西的家伙,还真的得罪不起,什么东西卖什么价格,都是他们说了算,贫民可没有什么讲价钱的资格。
  一个士兵重新收起磅秤,看了一眼吕星对老吕说道:“我说老吕,你这儿子的块头看着可不一般啊,扛着三百多斤重的东西,跟没事人一样,不会是个进化者吧?”
  听到这话,老吕心里咯噔一下:“啊……这位军爷可不敢乱说,小儿就是力气大点,跟进化者可扯不上丁点关系!”
  蔺晨阳看了一眼说话的士兵:“少他妈乱讲了,老吕爷俩在这块生活几十年,他儿子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小家伙从小就饭量大,力气大,你这样乱讲话,对于平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这位买办不知是白捡了近三十斤地瓜还是其他原因,说话也向着老吕爷俩,被训斥的士兵缩了下脖子:“呵呵呵,班长别上火嘛,我就随意那么一说……”

  “哼,祸从口出你不懂吗,你随口说的一句话,极有可能造成他们父子分离的悲惨结局,这世道,我们不说帮人了,起码不要害人,你都不知道现在那些大佬,提起进化者眼睛都绿……!”
  蔺晨阳说着,突然压低声音,最后突兀的闭嘴,不再议论这事。
  “老吕,这是两百四十块,咱们两清了,来人,装车!”
  ‘老兵酒馆’里,吕氏父子坐在一个角落,伙计上菜的时候,老吕脸色阴沉的说道:“今天幸亏那个蔺晨阳买办了,要不然咱爷俩的命运还真是不好说,看来以后,地瓜这类身量重的东西还是少弄,免得别人起疑心!”
  吕星喝了一口劣质烧酒:“不是吧老爹,事情不会这么寸吧,一句话偏偏就被有心人听了去?”
  “哎,傻小子,这世道最难看穿的就是人性,你比别人过得好,就遭人嫉妒,你比别人收获的多,就遭人红眼……人性就是有这么个劣根存在,如今文明不再,秩序全无,人性的劣根更是无限制放大,总之小心无大错了!”
  爷俩喝了点小酒,又吃了些东西,然后走出酒馆,准备回家了。
  夜幕里,吕星看向高大且压抑的城墙,突然说道:“老吕,现在回去也睡不着,我们去武器铺子那里转转吧?”
  “呵呵,你小子的目的怕不是武器铺子吧,是不是又惦记胖丫杂货铺里的胖丫了?”
  “嘿嘿嘿……不行吗老吕,这可是有关咱老吕家的香火问题,那一家人是这片贫民区里,唯一心无杂念的好人,龙大叔给人看病,有时候都不收费的!”

  这爷俩说的胖丫杂货铺,跟武器铺子两对门,都在高大的城墙根下。贫民区里,越是靠近城墙,环境和秩序就越好,似乎有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意思,高大的城墙内,是秩序井然的文明世界。
  但是吕星不止一次在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道高墙,真的能够隔开文明和野蛮两个世界吗?
  听到吕星的话,老吕的心里突然有一丝触动,臭小子正是三观成型的时候,人性的劣根要不要让他清楚,在这个看不到未来,毫无秩序的黑暗时代里,要不要保留孩子的纯真和良知,面对人性扭曲的时代,要不要为孩子心里点亮一束人性的光。
  乱世中,人性被磨灭了太多,假如小家伙一直被灌输着毫无秩序可言的黑暗人性,在看不到未来的现实中挣扎,对他的三观成型是很不利的,臭小子很可能心灵扭曲,将来也许会更加愤世嫉俗,培养一个冷血的后代,可不是他吕方的目的。
  也许黑暗环境让大多数人变得冷漠和冷血,但是吕方认为,自己有理由相信,总有一束人性的光辉,在乱世里并不曾熄灭,它犹豫漆黑夜空中的指路明灯,为迷茫的人性指明归途,人类曾经的文明,终将重启。
  吕方扭头,认真的看向儿子:“听着阿星,我们都是群居生物,根本没法脱离族群,在这样的乱世中,保存自己的良知和本心就好,好人终会发热和发光,坏人终将被审判和制裁,做好自己,跟随自己心中的善念,坦荡的活在当下就行,人性的光束存在于每个人的心底,有朝一日,它终将点亮整个人类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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