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夏晓雪知道,在夏斌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自己又何必去幻想夏斌会给她一丝父爱,所有的委屈只能自己咽回去,自己消化,不需要对任何人倾诉,每个人都有烦恼,不必因为自己的事去影响任何人。
只有靠自己。
夏晓雪从这一刻起,对于自己和夏斌有血脉上的联系,夏晓雪决定从自己这里斩断,此后,夏斌是夏斌,夏晓雪是夏晓雪,在她心里,没有血缘关系。
前面就是拐角处了,马上就要面对那个畜生了,昨晚在锅炉房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她心中虽有悲愤,但还是有些胆怯,那个给她带来精神和肉体伤害的恐怖男人,夏晓雪是一分一秒也不想看见他。
现在身边都是来打水的居民,自己混在人群里,自然是不用惧怕张大金了,但是想到昨晚他对自己做的事,她就止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
她一边颤抖,一边迈开沉重的步子往锅炉房走去,越靠近锅炉房,她抖的越厉害。她小心地看着锅炉房周围,那张破旧的藤椅上没有张大金的身影。夏晓雪急忙拎着热水瓶冲进锅炉房里,迅速地装满两瓶热水,混在人群中,低着头迅速地离开。
在夏晓雪转身离开锅炉房的时候,张大金正好从旁边的小屋回到锅炉房,他一眼就看见了夏晓雪的背影,想到昨晚的艳事,他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对着夏晓雪的背影吹了一声口哨。
在人群中的夏晓雪没有回头,径直地往前走,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其实夏晓雪听见了那一声尖锐的哨声,她也知道是谁吹的,她忍住内心极度的恶心感,拎着热水瓶往家跑去。
自这个八月以后,夏晓雪的眼神中时常充满着悲哀和痛苦,原本晴朗明媚的八月里的太阳,在她眼里变得十分晕眩刺眼,就连清甜的空气也变得混浊,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腐烂气息。
她知道,是自己的心腐烂了。
一周过去了,夏晓雪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淤青,慢慢从紫色变成青色,整整一周,她每个夜晚都无法安然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稍微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她脑海里就会蹦出张大金邪恶的笑脸,疯狂地在她脑海里不断出现,然后思绪便会不自主地跟随着张大金的身影去往那个该死的小屋内。即便夏晓雪在浅睡眠的状态下,也时常是以第三视角看见自己被强bao的景象,每次她都会尖叫地哭喊,然后惊醒。
半夜噩梦惊醒,被吓得尖叫,换来的并没有安抚和慰问,而是隔壁房间,传来的怒骂声。
夏晓雪就这样整日生活在无尽的阴影之下,在没有家人任何关心的状态下,心灵的伤痛如刀锋般割裂着她的内心。每一次她洗澡的时候,凝视镜中的自己,都看到了在那个恐怖的夜晚被侮辱和伤害的女孩,她不停地用刷子狠狠刷着自己,手臂、大腿、肚子都被她刷出一道一道血痕,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渗出了血丝,她仍然无法控制停止自己颤抖的双手,继续用力刷。
夏晓雪感觉自己的身体沾满了污秽,不管怎样洗刷都无法洗净,每一次洗净的行动都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因为她无法摆脱这个阴影粘附在她身上。
她越来越感觉孤独,她的身体和心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屏障隔离在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与人交往也变得更加困难。
最先发现夏晓雪有些不对劲的是赵一凡,因为暑假快要结束了,马上就要迎来高中的第二阶段,赵一凡让夏晓雪在开学之前来自己家住几天,然后给她开始辅导高二年级的课本。
赵一凡发现平时刻苦用功的夏晓雪,开始时常走神,好几次赵一凡提醒她,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又走神。而且还发现在她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些淤青和划痕,每次赵一凡问她这些伤怎么来的,夏晓雪的解释是得了湿疹,抓伤了手臂,等到赵一凡想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夏晓雪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似有难言之隐。
赵一凡不是一个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但是夏晓雪对她来说不一样,在她心里,就当亲孙女一样对待的一个亲人,赵一凡实在不忍看见眼前夏晓雪日渐消瘦,整日郁郁寡欢的样子。终于,在有一天她在讲一道关键题的时候,她发现夏晓雪看着题目发呆,喊了她好几遍才反应过来,赵一凡有些生气,说道:“晓雪,你最近怎么回事?马上要开学了,你这样的状态可不行。”
夏晓雪从她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目光呆滞地看着赵一凡,说:“对不起,奶奶,最近我精神状态不好。”
“你究竟怎么了?”赵一凡摘下眼镜,问道,“问你几次你也不说,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唉……”夏晓雪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这个事对你来说肯定很严重,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状态,你可以跟我说说。”赵一凡柔声道。
“我也很想跟你说。”
“你最近是不是跟白羽山吵架了?”
“没有。”
“听白羽山说,你好几天没有去找他,打电话你也不接,他的脚因为扭伤,没办法下楼去找你,怎么都找不到你,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
夏晓雪摇摇头,说:“不是的,他没有惹我生气。”
“那你也要跟白羽山解释一下,他可急坏了,每天都要打一个电话给我问你的情况,我见你的状态也不对,以为是你俩闹矛盾了。”赵一凡说,“晓雪,不管怎么样,如果你们两个没有闹矛盾,也要跟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别让关心你的人担心呀。”
是啊……目前关心自己的也就是赵一凡和白羽山了,赵一凡说的没错,不能让这仅剩的两个关心自己的人再担心了。
夏晓雪看着赵一凡,说:“奶奶,那我现在可以打个电话给白羽山吗?”
赵一凡见夏晓雪听进去她说的话,感到欣慰,点点头:“你打吧。”
然后赵一凡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喂?”肖文雅的声音。
“肖阿姨,你好,我是夏晓雪,我找白羽山。”
“晓雪啊,你可算打电话来了,羽山一直在找你呢……羽山……接电话,哎呀你慢点!”从电话那头可以听到白羽山一蹦一跳的声音。
“喂,喂喂!晓雪?”白羽山急急地问道。
“嗯,是我。”
“你怎么了?电话不接,又找不到你。”
“没事,我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所以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别担心。”
“学习压力大?哎,你这人太杞人忧天了,听你这样说,感觉不是要升高二,而是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也太吓人了,晓雪,你别压力大,你明天来找我玩好吗?”
“还有两天开学了……”夏晓雪想拒绝,但是一下子找不到理由。
“那你还不来帮我,整理书包啊什么的,我的脚不方便啊!”白羽山也在找借口让夏晓雪来自己家。
“怎么?你平时都用脚收拾书包的?”肖文雅的声音。
“哎呀!妈,你怎么偷听我打电话。”白羽山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这客厅就这么大,我还用得着偷听?”肖文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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