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肖姝的文化程度不是很高,听到万大叔这样说,她的心凉了一截,这月子还没出,怎么就被离婚了?
多么狠心的男人,就因为没能给他生下儿子,就这样毅然决绝的抛妻弃女,肖姝虽然悲伤和愤怒,但是她也感到有些疑惑,于是问来带话的老乡:“万大叔,我都没签字,他怎么就能跟我离成婚呢?不是要离婚的人都要去什么民政局办手续的吗?”
“这个,唉,实话跟你说了吧!”前来带话的万大叔看到肖姝的困境,于心不忍便将实情告诉了她。
原来,孩子他爸向单位申请离婚证明时,单位领导每日每夜给他做思想工作,但他是油盐不进,具有坚强的意志,抱着不离婚誓不罢休的精神,那时单位正是用人之际,平日他在厂里表现良好,工作态度优秀,领导终于松了口,给他办了离婚证明书,孩子他爸拿着离婚证明书,找了一个女人假扮肖姝,去民政局办理手续,就这样,一本蓝色的离婚证此刻静静地躺在了肖姝的手上。
肖姝心里出现了一头凶恶的猛兽,它想冲出肉体去疯狂撕咬那个狠心的男人,去撕咬冷嘲热讽的婆婆,去撕咬重男轻女的思想,去撕咬这个令人绝望的一切,然后自己再从高高的大桥上一跃而下,让自己这个不值钱的身躯永远地消失在江河里,消失在这个世界……
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尚在襁褓的婴儿需要她的母乳,倚靠在门边年幼的晓雪需要她的呵护,她已被抛弃,但是她不能抛抛弃她们,一手正蓝色的离婚证象征着结束,一手怀抱中粉嫩嫩的婴儿象征着新生。
“啪”的一声,被揉捏褶皱的蓝色本子被丢弃在书桌的一角,冷静下来肖姝紧紧抱住了新生。
本以为会在这个村子里开启新的生活,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第二年肖姝病了,很明显是月子没做好落下的病。为了能够得到很好的治疗,肖姝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西江市居住,就在熟悉的化纤厂旁边租了一套小小的房子,医院也在附近,肖姝一边在附近做点轻松的零工,一边赚钱治病。
大概是郁结难舒,太多委屈压抑在心中,得不到合适的纾解,终日郁郁寡欢,肖姝的病情并未好转,反而愈发严重,身体越来越承受不住病痛的折磨,当她看着下身一直流淌三个月而无法止住的鲜血时,她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虽然孩子们现在可以不需要父亲,但是不能没有她,她为了两个可爱的女儿,也咬紧牙关挺了过来,最近她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将死之人都有一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面对生命即将的结束,平静且不舍,也无法说出来的感觉。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她两个可爱的女儿们没有人照顾,指望他吗?之前托人给他带了口信,乞求他看在夫妻一场的情份上,在她过世之后好好照顾这两个女儿,但是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他一点回音也没有,她已渐渐不做指望,甚至已经做好她们将要被送去福利院的心理准备,谁叫她这么没用呢,没有背景,没有地位,没有钱,最要紧的是没生出儿子,连累这两个女儿跟着她吃苦……
她心里是十分恨夏斌的。
她不能让夏斌就这样逍遥快活,度过他美好的人生,于是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给厂里的领导写了一封举报信,信里的内容有痛斥夏斌的无情寡义、弃养亲生女儿的罪行;有奉承厂领导办事公平公正,定会为她们母女三人讨个公道等等。
信还没有寄出去,晓雪就出事了……
暴雨过后的黄昏纯粹平静,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新的湿润气息,夕阳的余晖刚好照耀在雨后的街道上,映出一片柔和的金黄,夏晓雪和夏晓雨踩着这一片金黄往医院的方向走去,姐妹俩蹦蹦跳跳地踩着水洼里的水,追逐嬉戏,全然未察觉后面一辆灰色的方形面包车正悄无声息缓缓尾随,推拉的门半开着,门缝里一双深渊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们,不时地四处转动,观察车外四周的情况。
当她们走进一条僻静无人的巷子里,面包车突然加速的冲向她们,又急速地停下,刹车片与刹车盘猛烈地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与此同时车上猛地窜出一个黑影朝她们奔去,拉起夏晓雨就要往车里丢,夏晓雪紧紧抓住夏晓雨的手,吓得尖叫,黑影冲上前,想要把夏晓雪也一起抓走,夏晓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对着黑影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黑影吃疼,非常生气,手臂一松,夏晓雨也挣脱出来,边哭边打黑影。
“晓雨快跑!”夏晓雪见夏晓雨脱身,便紧紧抓住黑影的手,急急对晓雨吼道。
夏晓雨退后了两步,看见夏晓雪正被黑影抓着,又不想离开,只能放声大哭,黑影有些紧张,这时正好拐角处走来一对中年夫妇,见此情景,连忙大喝一声:“干什么!?”
黑影见行动失败,抓起身边的夏晓雪,捂住她的嘴,迅速闪进了车内,车门还没关上,面包车发出凄厉地引擎声绝尘而去。
“姐姐!姐姐……”夏晓雨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中年夫妇抱起哭泣不止的夏晓雨,望着面包车消失的拐角处,有些不知所措,整个过程,一分钟不到,相依为命的姐妹俩从此天各一方。
在派出所内,夏晓雨一脸惊恐地坐在派出所的长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大人们,她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丨警丨察,正在细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受了惊吓的夏晓雨,说不出一个字。
不一会儿,肖姝跌跌撞撞地出现在派出所门口,夏晓雨一见到肖姝,便“哇”地一声哭出来,肖姝赶紧抱住晓雨安慰道:“晓雨,不怕不怕,妈妈来了。”
然后着急地问旁边年轻的女丨警丨察:“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女丨警丨察对肖姝说:“同志,你先坐下,我们正在给他们做笔录,等他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才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你稍等一下,先别急。”
说完她指了指另一边,那对帮助她的中年夫妇正在做笔录,而为他们做笔录的办案民警正是白海光。
肖姝坐在桌前,年轻的办案民警给她倒了一杯水,白海光仔细观察眼前这个女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脸色苍白到吓人,常人的嘴唇是鲜红明亮的,而她的嘴唇是浅粉掺白,细心的白海光将桌上的凉水换成了温水递给她,开门见山:“你好,同志,你是这个小女孩的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肖姝点点头:“我的病怕是……哎,到底怎么了?”
“孩子的父亲呢?”白海光没有直接回答她。
“丨警丨察同志,我在问你发生什么事了,这跟孩子的父亲有什么关系?”肖姝不解,口气有一些生硬。
白海光沉默了一下道:“我是看你状态不太好,怕你得知这个消息会……”
“孩子的父亲死了,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肖姝听出来白海光是在关心她的身体,语气稍微缓和一些。
“是这样的,听报案人描述,有一个灰色面包车准备绑架你的女儿,正好他们路过,所以罪犯没有得逞,但是他们听见,小女孩还喊着姐姐,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孩子?”白海光一边翻着笔录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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