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红就盖上了写满符文的红盖头,义无反顾的踏入了那花轿。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刻,明明整个村子都张灯结彩,所有的人却都已经眼眶湿润。
因为小红是本村人,所要嫁给的男方也是本村的,所以轿子必须出村,绕上一圈后回来。
看着那顶轿子,离开村子的背影,根本就没有一点出嫁的感觉。
反倒是有一副,战士奔赴战场,抗击敌寇的气势!”
说到这里六婶婆已经泣不成声,浑浊的老泪不住的流下。
万琦看了马小玲一眼,示意她点上一支安神香,来安抚一下这位老人的情绪。
看着安神香被点燃,万琦抽了口烟,语气柔和的说道。
“六婶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迎娶小红的男方是什么人?
他可知,作为迎接红煞的男方,可是会连累家人的!”
听到万琦的话后,六婶婆轻轻的点了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
“这一点云合真人自然也说了,那个迎娶小红的男方我们都叫他叫二狗。
从小就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为人很老实本分,倭国入侵之后,他就跟着部队去打了鬼子。
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在战场上,他被丨炸丨药炸断了一条腿,炸瞎了一只眼!
放在以往,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毕竟他没有任何的劳动力,无法支撑起一个家!
他的那间新房还是所有村民为他张罗的!
花轿离开村子的时候,二狗也站在他那新房门口看着。
我就站在他的身边,我清晰的听到他喃喃自语着说。
我这一辈子竟然还能娶上老婆,本以为从战场上下来,我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没想到我这条残命,依然还可以守我这里的村民,还能再去杀几个鬼子!值了!值了!”
六婶婆喝了一口手边的矿泉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似她也是知道,这安神香对于此时她的心境来说是有好处的。
“都是些苦命的人啊!”
万琦抽了口烟,有些感慨。
“诶…是啊!小红的花轿是早上出发的,在中午的时候回到的村中。
当这花轿一进村子,就刮起了一股,让人全身发冷的阴风。
所有孩子都被家里人,赶回了家里,那时我胆子比较大,又偷偷摸摸的跑出来。
躲在二狗家的围墙外面,偷偷的往里瞧,就看见那红轿子,径直的走进二狗家的院子里面。
我还记得那二狗看见轿子的时候,全身都打了一个哆嗦。
但是,他依然还是伸手将那轿帘给掀开了。”
六婶婆的话说到了这里,脸上神情变得极其复杂,有些恐惧,又有些感伤。
不过她的叙述还在继续着。
“我只看见,二狗掀开轿帘之后,他整个人就跌进了轿子中!
我看见,轿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可以清晰的看见站在轿子四处的那些轿夫,双眼无神,脸色煞白!
而不过一会儿,就看见有鲜血从那轿子底下慢慢的流淌了出来!
随后二狗家的院门被人推开,云合真人大步走了进来。
就在我还想继续看的时候,我被家里人找到,给揪会了家里!”
六婶婆幽幽的叹了口气,好像是在对往事的追忆,也好像在为自己没能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感到遗憾。
“也就是说那天中午,你们村中就完成了红煞的仪式?”
万琦喝了一口自己瓶中的水,轻声问道。
“应该是这样的!那个邪术,我是一点都不懂,或许就是那样的吧!”
六婶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忆了一下之后,她继续开始讲述起后面的事情。
“两天之后的晚上,全村的人好像忘记了之前,二狗家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
全部都兴高采烈的,前往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一对老人的家中,为这对老人祝寿!
而这一对老人,这是愿意站出来成为白煞的那老夫妇!
我记得那时整个寿宴上,除了我们这些孩子,几乎所有的人脸上都装的兴高采烈,但发红的眼框却出卖了他们心中的哀伤!
那一场寿宴显得格外的热闹,从打我记事以来,那应该是我参加过,最为热闹的一场寿宴了!
在寿宴之上,那对老夫妇想着来宾频频进酒,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直到晚宴即将结束,那对老夫妇中的那老爷子,才端起了酒杯对着所有人说道。
吾辈活时不能守护乡亲,守护家园,但愿死后可护佑这一方的平安!
吾辈虽死,但介是有家的鬼!而非亡国的奴!
说完那老爷子就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重重的将那酒杯砸在了地上!
在场的所有来宾,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之后,那些被选定为抬棺的乡亲,同时站起了身来。
附和道:介是有家的鬼!而非亡国的奴!说完也同时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掷在了地上!
第二天的早晨,那对老夫妇被乡亲从村后的水塘中捞了出来。
原本就压抑在所有村民心中的哀伤,在那一刻爆发,哭嚎之声响彻了整个村子!
从那之后,没有人再见过云合真人,村里却多出了一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屋子。
没有人知道那个屋子里面有什么,起初还有孩子说听见里面传出过惨叫和哀嚎的声音。
而之后,就再也没人听见过里面有什么动静了!
直到有一天,村长将我们这些未满十岁的孩子和一些年轻的女人召集了起来。
将我们一同送去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之中,我记得我们到的时候,那山洞里还有一些年迈的老人。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胆子是真的很大,送我们去山洞的人一走。
我就偷偷的逃回了距离村子很近的一处没人知道的小山洞里。
我那时很想知道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山洞是我无意中找到的,也是属于我的一个小天地。
里面有我藏着的食物和水,那是我为了防止和我母亲闹别扭,离家出走而准备的。
现在想想还真的很好笑,不过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个山洞,才让我目睹了从此之后发生的那一切!”
六婶婆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竟然伸手问万琦要了一支烟。
这个要求万琦自然满足,抽出一支烟,帮六婶婆点上火。
六婶婆深深的抽了一口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也不知道是被香烟给呛的,还是因为被回忆勾起的伤心事。
六婶婆那浑浊的老眼之中,再次蓄出了泪水,变得通红。
“那个山洞距离村子不是很远,我可以清晰的看见山下村子里发生的一切。
那时的村子非常的安静,路面上一个村民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见缺了一臂的王叔,朝着村子里面跑去,直接进了村长家。
随后村长便拿着一个喇叭,从家中走了出来,对着村里面大声的吼道。
乡亲们!鬼子部队已经快到一里地外了!请大家做好准备!
当村长刚刚吼完,回到屋中,那间一直不让人接近的屋子大门猛的打开了。
天空中突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豆大雨水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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