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水的坟头》
第6节

作者: 白衣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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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丧葬事上碰上重丧很正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张二奶奶这事,我觉得李三爷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天命难改,顺其自然就行。

  我不想惹张发奎,听了会就回了家。
  水葬可以选日子,离张二奶奶下葬还有三天,期间吊丧的亲戚都要村乡帮着招待。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我让大伯不要管,明天我在下来帮忙。
  大伯给我装了点米,送我出门,分别的时候,我看到大伯两鬓斑白,都快五十的人了,还是孤寡一人,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
  回到义庄,我第一时间就去给五行灯添油。
  柳老道不在,看不见更加的肆无忌惮,紧跟在我后面,不停的对着我吹气。
  我心里火冒得很,可又没办法,只能在心里骂上几句,想着让她在嘚瑟几天,等我画出五行水符,打出她的原形,直接用柳老道的葫芦给她装了。
  农村里的红白两事,村乡都要去帮忙,大伯昨晚跟村长打了招呼,让他给我安排个轻松的活。
  所以第二天我也没急着下山,起床后一如往常,把义庄里外打扫了一遍。
  过去的一年里,我把爷爷的木匠工具都搬了上来,把义庄的门窗都修了一下,虽然说修得不是那专业,但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出门的时候,我特意交代看不见晚上回来的可能会晚一些,让她看着点家里。
  这些日子,她会对我吹气,会笑,但从没跟我说过话,不过我能感觉出来,她可以听到我说的话。

  我磨磨蹭蹭,到李三爷家已经十点多,进门就听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何发奎死了。
  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而且何发奎的死还有些不正常。据说是晚上酒喝得太多,半夜里掉进院里烧水用的火灶,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半边脸都烧没了,下半身也是能闻到肉香。
  酒精有麻丨醉丨的作用,可一个大活人,都烧成这样了,还不叫一声?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但要是有目击者,何发奎也不至于被烧死,所以这事的经过也只能是大家伙去推测。
  发生这种事,何家人一早就过来闹,李大伯一夜间添了不少白发。
  我担心李三爷的身体,去灵堂看了下,发现老爷子精神比昨天还好,昨天还紊乱的气息,现在都理顺了不说,眉心还多了一团火。
  听到脚步声,李三爷睁开眼睛,看到是我,热情的招手叫我过去,神神秘秘的道:“姜娃子,三爷要谢谢你给二狗带了信,昨晚他回来看我啦,还说何发奎不是好人,把他给弄死了!”
  嘶!
  我抽了口冷气,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昨天李三爷让我带信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神志不清。可今天发生这事,让我有些摸不清真假了。
  而且李三爷眉心的那团火引而不散,不强不弱,恰到好处的把死气冲散,似乎是五行火。
  联想到何发奎的死,难不成二狗真的……

  不可能,我立马否决这个想法。
  李二狗出事的时候,半个村子的人都在场,假不了。
  “老爷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拉着李三爷的手,再三交代。
  我心事重重的从灵堂出来,何家人还在跟村里的人争吵,打算把何发奎的尸体带回他们村土葬。
  但我们村的规矩针对的不止是村里的人,死在村里的,也一样要埋进龙背山。
  正吵得凶,村长来了。
  村长阴着脸,挨个看过何家几兄弟,冷哼了一声道:“老姜家的事才过了不到一年,你们就都给忘了?”

  村长说完看见我在人群里,立马换了一副笑脸,似乎是在为他用我们家来说事表示歉意。接着又道:“柳仙家出远门了,但他的弟子在,要是按我们的规矩来,吃过早饭上山,回来还能赶上晚饭,要是非得抬回去,那就得提前说好,咱们都是一条水上的人,以后出了事,那就跟我们无关了。”
  我们家一年前发生的事算得上大事,茶余饭后不知道被人说叨了多少遍。村长把话这么一撂,何家几兄弟都怂了。
  不过何发奎的哥哥接着又说埋我们村可以,但不放心我,要让何发奎的师父过来主持。
  提到何发奎的师父,连村长都沉默了,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何发奎的师父叫赵麻衣,是观山道人的后裔,祖上干的是倒斗的买卖。
  随着时代进步,倒斗成了犯法的事,赵麻衣就把一身本事都用在了水脉上,一看一个准。
  而且常年在水上漂,练就了一身水下工夫,传闻他在十几米深的水里插一根针,上岸后抽上一根烟在下水,还能把针给找回来。
  大海捞针,也不过如此。可见赵麻衣的水性和观山的本事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李三爷昨天也提到,柳老道打捞蟒河里的红棺,就是赵麻衣下水捆的绳子。
  柳老道见赵麻衣在白浪里来去自如,当时就感慨了一句:当真是混江龙在世。
  由此,赵麻衣就多了个外号,混江龙。

  柳老道不主持水葬,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赵麻衣靠水讨活。但也不能说柳老道不如赵麻衣,柳老道这样做,一是在还人情,二是不能砸人饭碗。
  而且赵麻衣要是真的压柳元一头,也就不会把柳老道的赞誉当回事了。
  但不管怎么说,赵麻衣在方圆都是一个人物。
  至于何发奎,他在拜赵麻衣为师之前就是村里游手好闲的烂酒鬼,只是何家老太爷跟赵麻衣有些交情,赵麻衣才勉强收了何发奎。

  何发奎学了点皮毛,然后就开始给人主持水葬,因为嘴上会说,外加赵麻衣的名声,收费一直都很贵。
  赚了钱,何发奎也舍得在赵麻衣身上花,一来二去,赵麻衣就退到了幕后,靠着何发奎供养,感情如父子。
  想到他们师徒的这层关系,我觉得这事有些棘手。
  村长也拿捏不定,朝我看了过来。

  我和何发奎是不想争,不然柳老道的宝贝都没带走,弄一个来他都吃不了兜着走,但对上混江龙赵麻衣……
  明摆着说,我和他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也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但柳老道走前交代,龙背山起坟,我必须在场主持,所以心里发憷,我还是道:“不行,只要上龙背山,必须是我主持。”
  我怕人轻言微,又补充道:“这是我师父走前再三交代的事。”
  龙背山出事,倒霉的是我们全村的人,这事大家心里都清楚。
  村长一回头,态度就强硬起来,让何老大等赵麻衣过来再说,但要是还想再在这里闹,乱了李二奶奶的丧礼,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们村人口不多,姓氏也杂乱,但对外的时候还是非常团结,加上村长都发话了,年轻点的都开始抄家伙了。
  何家兄弟一看,才妥协下来,同意等赵麻衣来了在说。

  村长震住何家兄弟,这才跟李大伯商量后面的事。
  人死在家里,李大伯少不了要破费。
  两人商量了一会,村长就过来找我,大概的意思是等会赵麻衣来了,让我上去说说,念在柳元的面子上,让何家的人少敲李大伯一点。二一个就是李二奶奶的事,现在何发奎死了,走水还得有人来主持,让我问问赵麻衣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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