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昭把菜拿进厨房，发现大姐陈小叶正在厨房里切黄瓜。
　　“大姐，你也回来了？”
　　“嗯，早上就回了！”陈小叶说，“回来带这么多瓜果呢？”
　　“嗯！”陈小昭放下菜篮子，道，“我小外甥也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屋里看电视呢！”

　　陈小昭从菜篮子里拿出一个甜瓜，用清水冲洗了一下：“给我小外甥洗个甜瓜吃！”
　　“天祺，来，小姨给你洗了甜瓜！”
　　陈小昭推开门，看见小外甥江天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手里攥着一把花生，正在吃。
　　“天祺别吃花生了，来，咱吃甜瓜！”

　　江天祺抬起头，眨巴着清亮的眼睛，喊了一声：“小姨！”
　　“诶，快吃吧！”
　　陈小昭收走了花生，回到厨房，对姐姐埋怨道：“天祺才三岁，别给他吃花生，卡住了怎么办？还有小果冻，也不要买给他吃！”
　　“我哪有闲钱给天祺买果冻呀，我倒是想买呢！”陈小叶叹了口气，说，“我哪像你，婆家那么有钱！”
　　“我和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陈小昭说，“本来就是替二姐嫁过去的，我们也没圆房，更没领结婚证。”
　　“怎么，听你那意思，方屿川还在等小蓉？”
　　“我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不碰你？一个男人，守着这么如花似玉的少女几天几夜，居然不动心？他还是不是男人？”
　　“姐，我才十五岁耶，不是所有男人都似豺狼好吧！方屿川，人挺好的。”
　　“那可说不准，他该不会是……那方面……有点毛病吧？”说到这里，陈小叶连忙说，“我瞎说的，你别当真啊！”
　　“哪方面？”
　　对于男女方面的事，陈小昭根本就不懂。
　　陈小叶凑过去，悄声说道：“就是男人的那个……哎呀，男欢女爱你不懂吗？”
　　“你还是不是我姐，怎么净胡说八道呢！”陈小昭羞得满脸通红，她白了陈小叶一眼。
　　“我就随便八卦一下，你还生气了？真生气了？”陈小叶凑过去，用揉面的手捏了一下陈小昭的脸蛋儿，学着她的语气调笑道，“方屿川，人挺好！嘴上说是替二姐嫁过去的，实际上心里喜欢的很。”
　　“你别乱说了大姐！”陈小昭一脸不耐。
　　她还真没有开窍，对于男女方面，没有对谁心动过。
　　她之所以留在方家，也不过是为了替父母还债。
　　晚饭时，陈小叶吞吞吐吐地说：“爸妈，家里……还有没有钱，我想借点钱。”
　　“咱们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钱借给你。”
　　王秋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陈小叶。
　　陈小叶低垂着头，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饺子，沉默了半晌，她又对陈小昭说：“小昭，我知道方家开着手工鞋坊，家里有钱，连小轿车都买了……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姐！”陈小昭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个分贝，“方家有钱是方家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赚了钱也不会把钱放在我这里，我哪里有钱借给你？我和方屿川，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们老是问他们家借钱合适吗？”
　　说着，陈小昭气得都要哭出来了。
　　原本，这些气，是陈小蓉要受的，结果陈小蓉不顾三七二十一，跑了。

　　她替嫁了，那这些债，就成她的了。
　　别人嫁过去，嫁妆丰厚，而她呢，嫁妆只有几床被子。
　　因为钱花光了，没有多余的钱买嫁妆。
　　她嫁过去，就自觉低人一等。
　　现在姐姐又要借钱，她听了就火大。
　　“当初，都怪我爸，非要把我说给江大山，他家里条件一般，脾气还不好，喝醉了酒就打人……”
　　“当初我可没逼你啊，是你自己满心欢喜的嫁过去的，你自己愿意的，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来呢？”
　　王秋菊脸色难看起来：“小叶，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当初，也是你自己愿意的，你和小昭可不一样，那时候，你是去相亲了的，你们看对眼了，双方都愿意了的，才订婚结婚的，这你怎么能怨别人呢？”
　　“是我眼瞎好吧！”陈小叶抱着孩子，抽泣道，“没生孩子的时候还好，生了孩子，他张嘴就骂人，抬手就打人，不出去打工，还天天出去喝酒打牌！现在生了一儿一女，想离也离不成，我手里也没有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就是看妹妹嫁得好，想让妹妹帮扶帮扶我，你看妹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心里没有一丁点儿我这个姐姐。”
　　“救急不救穷，你让人家怎么帮你？她才嫁过去几天？一没有经济大权，二没圆房，方家哪有她说话的份儿？她那个婆婆也是出了名的泼辣，你还想从她身上刮油水？”
　　“不能刮？不能刮你不也刮了吗？小昭的陪嫁，就几床被褥，也没见张翠翠说什么呀？”陈小叶拿起半根黄瓜，啃了一口，道，“开始定的是小蓉，过去的是小昭，方家也没说什么呀，不是挺好说话的吗？”

　　“那是没办法！”王秋菊说，“你爷爷病重，我们上哪儿去借钱？你爷爷花了十几万，你出过一分没有？”
　　“本来赡养爷爷，也不是我的义务啊！”陈小叶不满地嘟着嘴说，“那是你和爸的责任，怎么还想着让我出钱？我哪有钱？”
　　这顿饭，不欢而散。
　　陈小昭不爱听，撂下筷子就走了。

　　陈德海带着老爹出了院，此刻正蹲在小巷里吸烟。
　　“本来，我想借点钱给江大山做个小买卖，既然妹妹不爱帮，就算了。”
　　“你妹妹才十五岁，你怎么就把鬼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了？她还是个孩子！”王秋菊说。
　　陈小叶眯起眼睛，瞥了母亲一眼，道：“妈。你也知道她是个孩子啊？嫁都已经嫁了，我就想借五万块而已，做个小本买卖，他有事情忙，就不会每天出去喝酒打牌了。”
　　“不是妈不愿意帮你，是真没有。”王秋菊撂下筷子，说，“小昭也没有，方家的钱，她没有支配权。”
　　“那妈……五百块有没有？我现在连买菜的钱都没有了，身上的衣服也穿了好多年了，没有换过。”陈小叶委屈地抹着眼泪，“我们家就指望地里那点粮食卖钱，一年也就卖几千块，孩子小时候连尿不湿都不敢用，都是睡在沙土窝里，衣服也没有买过，都是捡着穿。”
　　毕竟是这个女儿嫁得不好，家庭条件一般，当母亲的也见不了女儿哭天抹泪，她便把陈小昭来时塞给她的几百块钱给掏出来了，六百块，是张翠翠给陈小昭的改口费。
　　这钱也没捂热，就给了陈小叶。
　　王秋菊道：“家里什么条件你也清楚，这几百块，也是我兜里仅有的了，你省着点花！”
　　“谢谢妈！”
　　陈小叶喜笑颜开，她连忙伸出手，攥住钱，用力捏住，生怕王秋菊反悔。
　　王秋菊也并非偏心老大，只是做父母的，天生喜欢劫富济贫，帮扶过得比较差的儿女。
　　陈小昭离开陈家后，并没有直接回方家，而是去了学校。
　　她拿着那双新布鞋，喊了门卫一声：“大爷，帮我叫一下陈小蓉！”
　　门卫大爷抬起头，走出门卫室，问道：“你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