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王涛拿起自己桌上的搪瓷缸子，咕咚咚的灌了一口。
　　“老陈牛皮给人吹的贼响，我听着都不好意思，结果，啪叽，脸掉地上了。”
　　安阳苦笑。
　　“那最后你画完没。”王涛随口问。

　　“倒是做完了，老陈跟着，心踏实。”
　　“那就行，慢慢来吧。”
　　殡仪馆，是民政局下设的事业单位，专业承办丧葬事宜的机构。
　　安阳中专毕业，老爹托人将其放了进去，寻思好歹是个事业编制，不愁吃喝，等过两年再找人调回民政局，也不耽误找对象，除了眼下不好听点以外，赚的其实不少。
　　尤其外勤，除了正常工资意外，还有一笔数字不小的出勤费，倘若再加上背尸啥的，更是可以翻上两番。
　　安阳初来乍到，加之跟着去了两趟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后，便选择了化妆师这份工作。
　　殡仪馆在城边，中午下班，安阳骑着车子正往回赶，县城不大，中午也能回家。
　　96年的清水县，煤炭加工是它的主要产业，整个县城被一股子煤渣味包裹，天空灰暗，街道上都仿佛蒙着一层煤粉。
　　汽车一过，道两边不捂着鼻，汽油的燃烧味混着煤粉颗粒令人作呕。
　　两侧建筑大多低矮老旧，密密麻麻布满了电线杆和电线。整个县城只有一横一纵两条主路，清水县标志性的9层大厦就矗立在交叉口。
　　交叉路中心的治安岗亭，立着穿白色制服的丨警丨察叔叔。
　　拐过几条街道，一片空地的对面，有栋4层楼房。
　　楼道狭窄阴暗，旁边有手动开关，能控制走廊上方的灯。
　　安阳上了二楼，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朝着里面喊了一嗓子。
　　“妈，我回来了！”

　　随后撩帘子进屋，发现人不在，抹身一转，从厨房里传出动静，“回来了，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得嘞。”安阳应了一嗓子，径直钻入了自己的屋子。
　　上班三月有余，开的工资都在自己农信社的折子里。
　　将其从扣箱的最底层翻出，郑重的踹到兜里。一脸期冀。
　　“不知道这1%到底有多少钱，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匆匆吃了口饭，安阳揣着存折出门。
　　农信社中午人不多，等了几分钟便轮到了他。
　　将存折递进窗口坐下道，“您好，帮我看一下折子里现在有多少钱。”
　　安阳的工资每个月是378，刚上班的他没有工龄，只有个基本工资。
　　三个月时间，刨掉这个月的钱还没发，折子里应该有756块钱。
　　“总资产1%，应该不少吧。”安阳期冀的脸上，带着一抹担心。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依旧对自己脑海中的玩意儿将信将疑。
　　除了接触尸体的那一瞬间，其余时候自己脑海中不论想什么都没有反应，那道浑厚的声音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
　　“您好，折子里的余额还有2003，需要取出来吗？”柜台里的小姐姐看了一眼窗外的安阳，有些惊讶。
　　这种工资折子在她们这边办理的不少，很常见。
　　她惊讶的是，仅仅开通了三个月的存折，除去两笔378的入账以外，还有一笔1200多的款子。
　　378很明显，是工资转入，可这1200......
　　小姐姐再次看了看安阳，嗯，眼前的这个家伙挺耐看呀。

　　“2003？”安阳心中大喜。
　　“这么看来，上午脑海里出现的那道声音是真的！！
　　除去工资，卡里多了1200多，那就是说，刘志健生前的总资产价值12万？
　　96年的12万，虽算不上特别多，但绝对要比现在85%的人强出很多。
　　按照安阳378块钱的月工资算，即便不吃不喝也得存二十多年！
　　“发财了呀！！”安阳按捺着心里的喜悦。
　　一个尸体，即便只给自己带来1000块钱的收益，10具下来，也破万了，那如果是20具，30具，100具呢......
　　安阳仿佛看到了一条金黄闪闪的捷径之路正在朝着自己招手。
　　有了钱，想要干啥？！
　　买买买？
　　先整一栋房子？在搞个车？
　　此时的他，已经开始为以后打算了。
　　“先生，先生？”
　　柜台的小姐姐打断了安阳的思绪。
　　“额，不好意思啊，刚才想了点其他的事儿。”安阳不好意思的道歉，“那个，钱就先不取了，现在也没花钱的地方，折子给我吧。”
　　“好的。”
　　小姐姐微笑着将存折递出窗口。
　　待安阳离开，这才跟旁边的同事八卦道，“刘姐刘姐，我好像发现一个优质男青年......”
　　出了银行的安阳，心情依旧激动。
　　狠狠的挥了几下拳，很想大声吼叫出来，又怕被来往的人当做傻子，只能是按捺着狂喜的心情，自行车踩着飞快。
　　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整个身子都仿佛飘上了天。
　　回到办公室，其余同事还没有上班。

　　安阳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喝了口水，逐渐冷静了下来。
　　能够给自己带来经济收益，是因为选择了资产这个选项，那选择其他两项呢？
　　安阳回顾着上午触碰到尸体的瞬间。
　　因为恐惧，那三个选项给自己的印象很深。他清楚的记得，分别是资产、属性、技能！
　　“资产是钱，属性呢？难道是犹如游戏里的加点？力量、智力那些？”安阳捻着下巴，一脸疑惑。
　　96年的清水县，电脑刚刚出现没多久。
　　可电玩城却是不少，偶尔去过过手瘾的安阳自然接触过这种加点类的通关游戏。
　　“技能的话，这么看来，就是技术了？修车？厨子？又或者是乐器类？唢呐专精？”安阳快速的总结着这三个选项。
　　“这么看来，资产直接给钱，属性提升自我，技能是让自己变得多才多艺？”
　　“似乎还蛮不错的，全方面发展呀。”
　　安阳想了想停尸房现在的尸体数量，原本一般的生活瞬间美好了起来。

　　县城的殡仪馆业务不算太好，现在人们的更多想法还是入土为安。
　　能够做火化的，大部分都是孩子在外地，回来祭拜不方便，火化后带着老爹老妈一起走，也有个念想。
　　再有，便是如同上午化妆的刘志健，车祸的，意外死亡的，联系不到亲属的。
　　似这种，大多会拉倒殡仪馆先做统一处理，随后再行解决。
　　这些人中，即便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依旧对安阳有着些许帮助。
　　下午。
　　安阳为了自己的发财大计，死皮赖脸的跟着陈锋下了停尸房。

　　“我说你没事多去练练手，跟着我来这鬼地方干嘛。”陈锋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
　　刘志健入停尸房，是他接的手。人家属来了，他负责做最后一步检查。
　　停尸房有人负责，也有人打下手，根本用不着安阳。
　　“我就来看看，技多不压身嘛。”安阳跟在后面，咧着嘴笑。
　　“一堆死人有啥好看的。”陈锋瞪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停尸房在殡仪馆的西侧，平时有几个快退休的大爷负责。
　　说是负责，其实跟门房大爷没啥区别，平时也只是喝喝茶逗逗鸟，送尸的还的是那帮出外勤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