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不同表现出来的病症形式，让周凌晞成为了一个很难理解的病例，楚南虽然表面上已经不再固执己见，但内心中一直坚信，周凌晞的病症绝对是人格分裂，但与正常的人格分裂有区别的是，在人格异常方面，他那些分裂出来的人格并非是凭空产生，而是有来源的。

　　楚南分别找到了病人当中患有卡普格拉斯错觉，以及身体完整认同障碍的两位病人，这一点几乎已经佐证了他的猜测。但是一个病人分裂出的人格患有其他精神病症，这种事情几乎没有发生过，因此只是一个护理的楚南不得不将自己的猜测压制在心底。
　　此刻看着周凌晞，楚南决定进行尝试。
　　“周凌晞？”
　　周凌晞茫然地看着他，紧接着耸了耸肩：“我觉得你是认错人了，我是徐冠林。林则徐的徐，冠军的冠，林则徐的林。”
　　楚南心里一震，果然，对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真正的身份了，而且徐冠林，就是他的主治医生！
　　周凌晞把菜单递给了楚南：“快点选吧。”

　　楚南很快回过神来，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他必须尽快点餐，因为周凌晞眼神已经渐渐有些不善。
　　“爆炒米象。”楚南飞快的选择了又一道难以下咽但是不会致命的黑暗料理。
　　周凌晞拿过来菜单，扔给了杨伟，杨伟自然毫不犹豫跟着楚南选，等到周凌晞大步离开之后，他扭头看着楚南：“你刚才在想啥呢？盯着他看了半天，发现啥了？”
　　楚南把自己发现的事情尽量用简练的语言讲完，杨伟倒抽一口凉气：“这可能吗？一个人的意识真的能够混乱到这种程度吗？”基本上任何一个心理专家都会觉得这种事情荒谬，不愿意相信。
　　这也是大部分心理专家的一个共识，毕竟当一个人的思维逻辑已经混乱到一定程度之后，是没有办法继续出现更多的精神疾病的，就好像用墨水把一缸水染黑之后，继续添加更多的墨水，也没有办法让水变得更黑一样。一个人的精神，思维逻辑是有极限的，当精神和思维逻辑混杂到一定程度，整个人就没有逻辑和常理可言，而精神病本质上就是错误的逻辑，混乱的认知，因此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同一个患者身患多种极度严重的精神病症的情况。

　　而现在，周凌晞已经不仅仅是几种精神病症的问题了，而是还有几种精神病，是他没有的问题……

　　空间陷入了沉默，楚南和杨伟各自思考着。
　　楚南此刻不由地联想到，周凌晞这种几乎没有任何案例的精神病与对方展现出来的能力，似乎是有共同之处的。
　　“对方那种变出触手的能力，是不是跟他患有的身体完整认同障碍症有关系？”楚南想不明白，决定请教专家。
　　“权限不足。”系统冷冰冰的回答让楚南有些无语，翻了个白眼，扭头看着杨伟：“想啥呢？”
　　杨伟头也不抬：“我在想这米象是个啥玩意。”

　　“……米虫。”楚南顿时鄙视起来，“亏你还说自己努力自学呢，这玩意儿又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玩意儿，更不是什么冷门的知识，你这院长当的就名不副实。”
　　当医生的，和生物并不完全分家，这些比较常见的昆虫、动物的种类学名也是烂熟于心。
　　“你当我是你？我是自学，又没系统学习过，少废话。”杨伟恼羞成怒，嚷嚷着。
　　楚南也没继续调侃他：“米象是可以吃的，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害处，你就当吃炒芝麻，补充一下蛋白质。那么多菜看上去就这个还算是比较正常的。”

　　好像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两人唠了一会儿，广播里传来了开饭的声音。
　　楚南和杨伟一前一后出了病房，再次看见了对门的两个女护理。只不过两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其中有一个特别差。
　　楚南驻足片刻，想了想，说道：“你看，之前我说咱们一起合葬挺好的，现在看来是不成了，这架势应该是你们先驾鹤西去了。”
　　“？？？”两个女护理原来惨白的脸色瞬间发黑，气得直哆嗦。

　　其中一个咬牙切齿：“有本事现在我们一起合葬啊！”
　　楚南琢磨了一下，认真的看着她：“我爹从小就告诉我做人要懂得谦让，对待女孩子要礼让，所以这事儿急不来，女士优先。”
　　“神经病啊！”两个女护理快被气疯了，在这种事情上面搞什么女士优先？您可真绅士啊！
　　楚南耸耸肩，拍了拍杨伟：“吃饭去了。”
　　“讲道理，这饭我看着就感觉不饿。”
　　“谁不是呢。”

　　一胖一瘦两个人摇摇摆摆，头也不回就走了，留下两个女护理在风中凌乱。
　　“讲道理，就看你面对这两个女人的做派，我算是懂了为什么你到今天还是单身了。”杨伟走在路上，忽然很感慨的说。
　　“哈？”楚南扭头看着他，等待下文。
　　杨伟看着楚南浑然不觉的模样，感慨了一声：“以前听说直男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遇见你，我才明白，原来直男本身不可怕，直男是贱人才可怕。”
　　“呵，就你暖心，就你不贱，那你怎么没娶老婆呢？”楚南冷笑。
　　杨伟双手一摊：“诶～我不是讲了吗，我单身是因为我不想结婚，不是我找不到。”
　　楚南扭头看着杨伟，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浓密的头发：“院长啊，这愿不愿意找是一回事，能不能找到是另一回事。你都秃成明教圣地了，肚腩跟怀胎十月似的，妥妥的女人绝缘体。”
　　“明教圣地？”杨伟没反应过来。
　　“光明顶啊！”楚南乐呵呵的说。

　　“……”杨伟一瞬间想扇自己一巴掌，干嘛闲着没事上去嘴贱别人，他们就不是一个段位啊！
　　这天，给聊死了啊……
　　“别说，要是没注意，咋一看还真以为是炒芝麻。”杨伟和楚南面对面坐着，两人面前的碗里是一盘裹着油面炒的黑色小点。
　　米虫，也就是米象。仔细观察过大米的人应该知道，长期贮存在家里的大米偶尔会出现非常细小，外形有些像缩小版的甲虫的黑色虫子。这就是米象，一种祸害大米和面粉的虫子。
　　“说实话，我也没想通他们是怎么搞到这么多米虫的。别人都是在大米里面挑米虫，这精神病就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了，这数量，恐怕是在米虫里面挑大米吧！”楚南面无表情，往自己嘴里扒拉了一块的，嚼着噼里啪啦响。

　　“呕！”杨伟往嘴里塞了一小撮，嚼了两下，做出了恶心的姿态，“这味道可真上头。”
　　其实倒也不是说米虫有什么特别重的味道，容易刺激人，只是有一点少量的特殊的虫腥气，一个两个的，因为数量少，没什么感觉，但是数量一多，这味道就有些明显了，感觉有点上头。
　　单纯的恶心。
　　“还不如炒蚂蚁。”杨伟摇摇头作出评价。

　　“你吃过炒蚂蚁？”
　　“前两年有人给我带的稀奇古怪的地方特产，说味道挺好吃。什么蝉，蚂蚁，多的是。蝉那个个头和样子，我属实下不去嘴，炒蚂蚁倒是吃了一点，也许是手艺比较好吧，虽然不怎么吃得惯，但也算是有点香的。”杨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