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殷素素拒绝提到凌靳言，她妈妈不是也怕那个男人怕得要死吗？
　　“呜呜呜呜呜。”鲁兰捂住嘴巴哭出声，都是他们的执念害了他们的女儿呀。

　　“我真没事。”
　　殷素素眼眶微红，说着这一年多她第一次安慰人的话，虽然很生硬，但勉强凑活听。
　　“素素，回家吧，在家多待一会儿，妈妈给你做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菜。”
　　鲁兰手上更小心地拉着殷素素的手腕。
　　最喜欢吃的菜吗？
　　妈妈还记得她最喜欢吃什么吗？

　　但殷素素却不敢多想，她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走呀，和妈妈一起回家。”
　　鲁兰像小时候一样，牵着殷素素的手。
　　殷素素还是妥协了，她就是贪恋这一丝一毫，遥不可及的温暖。
　　她也没有办法。
　　“哎呀，素素没走呀，这好，这好。”
　　“素素呀，回去就多陪陪父母，你爸妈这几年也不容易。”马叔感叹。
　　但很明显，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实际情况是如何。
　　“她会的，她会的。”鲁兰的眼泪干了，笑着帮殷素素回应马钱进。
　　幸福小区并不能和现在的小区相比，整个小区的楼盘加起来也不过七八栋。
　　小区的房子因为建筑得早，所以外形比较陈旧，有些楼的外皮都脱落了，但好在质量有保障，再住个十几二十年根本不成问题。
　　而且幸福小区并没有电梯，全是楼道。
　　很快，就到了。

　　“老殷呀，你快看，谁回来了。”
　　鲁兰扯着嗓子，在楼道里叫唤，估计谁都能听见。
　　“你个老太婆，知道什么是素质吗？扯着嗓子喊啥？丢不丢人？”
　　一副教师做派的殷严循声而来，打开房门，怒斥着妻子不合理的行为。
　　没错，殷严还真是个老师，是大学里的教授。
　　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和学术的熏陶，他的言行举止无一不代表着他的身份。

　　“老头子，我高兴嘛！”鲁兰解释，“快看看，谁来了？”
　　“至于这么高兴吗？谁来了不都一……”
　　“样”字还没有说出口，殷严就停住了，如雄鹰般犀利的眼神直射殷素素。
　　习惯使然，殷素素赶紧往鲁兰身后躲。
　　“你这孩子，这是干啥？还不赶紧叫爸。”鲁兰侧身，把小女儿推到她前面，“快叫爸呀！”
　　殷素素硬着头皮喊了一声，“爸”。
　　但殷严并不领情，理都没理殷素素，直接往她身后探去。
　　当发现殷素素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他板着一张脸，用最正经的语气说着最伤害殷素素的话。
　　“凌东都没带来，你回来干啥？”
　　又是这句。
　　又是这句话呀！
　　她的存在总是那么多余吗？

　　殷素素强忍着不哭，毕竟这样的话她听多了，不是吗？
　　但忍住不流泪可不是那么容易，她眼眶都憋红了。
　　“说这个话干嘛？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她进去，你别挡着门。”
　　鲁兰充当和事佬，规劝着脾气古怪的丈夫。
　　殷严直接甩给她俩一个后脑勺，啥也没说，就去了里屋。
　　“来，进来，素素。”
　　糟心的老头走了，鲁兰连忙招呼女儿进来。
　　“妈妈，我还是走吧，以后我有时间了再来看你。”

　　殷素素失去了往日的冷漠保护色，不知是因为这个家给她的“压力”，还是殷严的不欢迎，现在的她格外局促不安。
　　“傻孩子，进来吧！”
　　鲁兰眼里含着泪花，祈求着殷素素不要离开，“吃完妈妈做的饭再走好不好？”
　　女儿的有时间，鲁兰还真不知道是哪天。

　　“好吧！”殷素素无奈地点点头。
　　就在殷素素弯腰准备换鞋的时候，鲁兰连忙制止了她，“不要换鞋，素素，就这样进来吧！”
　　却不知道，她的这一句话，又狠狠地扎了殷素素一刀。
　　是家里没有她的鞋吧，殷素素隐藏地抹掉眼角划过的泪珠。

　　“素素，那你先在客厅坐着，妈妈去做饭，很快就好。”鲁兰系上了围裙，叮嘱着殷素素。
　　殷素素自换鞋事故后就有了自知之明，自然不会上赶着去厨房帮忙。
　　就这样坐着吧，挺好。
　　房子的陈设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大变化，如果非要指出，就只能是少了那个人的照片。
　　在殷素素接着打量回忆往昔的时候，殷严走出了里屋，威严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殷素素出于礼节，站了起来。
　　站立的身型有些僵硬。
　　“坐下吧！”殷严发话，刚好他也有事要问问殷素素。

　　直接单刀直入，让殷素素没有丝毫准备。
　　“凌东他现在怎么样了？”
　　殷严询问殷素素，就像领导对待下属的态度一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父女关系。
　　“我不知道。”
　　殷素素面无表情地如实回答。
　　“那凌东现在在哪里？”
　　殷严又抛出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
　　殷素素给出的还是同样的答案。
　　殷严的眼皮跳了跳，殷素素知道，他这是要暴怒的前兆了。

　　“你能见到凌东吗？”
　　“我不知道。”
　　殷素素怎么可能会知道，凌靳言瞒她瞒得这么紧。
　　殷严生气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连在厨房做饭的鲁兰都被惊着了，“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回来干什么？你还有脸回来呀！”
　　他指着殷素素的鼻子，对着她咒骂，“没用的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这么长一段时间，你有去认真完成我交代你的事情吗？”
　　“你怕是早忘到脑后，和不知名的野男人玩到一起去了吧，我殷严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被辱骂的全程，殷素素低着头，没有回一句话。
　　不是早就绝望了吗？
　　干嘛还痴心妄想地以为会得到谅解？
　　殷素素悲凉地一笑，眉眼间的破碎感更重了。

　　却没想到，这一笑也激怒了殷严。
　　“废物，你还笑得出口？”
　　殷素素不再坐以待毙，逆反的心理瞬间被点燃。
　　“爸，你就这么认为我的吗？”

　　“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又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狠狠地扎在殷素素的身上，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还要握住刀柄再转几个圈。
　　如果这是真的，都能看见殷素素身上的窟窿，白骨了。
　　忍住眼泪已经不管用了，殷素素的眼睛就像个年久失修的水龙头，不断地涌出眼泪，止不住了。
　　但是爸，你可知道，当“爸”这个字再也喊不出口了，就代表我对你彻底失望了，也就没啥父女情分了。
　　我也不会讲究父女情分了。
　　“好，你是没有我这样的废物女儿，”殷素素抹了最后一把眼泪，“从始至终，你的女儿不就只有殷琪吗？”
　　哈哈哈哈，多么讽刺！
　　她殷素素是废物？
　　他老人家口中的废物，哪怕在资源啥啥都不如城里高中的乡镇中学，也照样考上了名牌大学，甚至拿到了为数不多的全额奖学金。
　　哈哈哈哈，他口中的废物，大学毕业后就被保送到国外名牌大学进修，一毕业就拿着高达五百万的年薪，这还仅仅只是一个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