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她一直都在回避这些问题,可她仍不死心。
裴松鹤还没有和顾予曦订婚,甚至还没有公开在一起,她怎能轻易死心……
夜色浓稠,月光从几缕黑云中透出,钻入顾家的卧室里。
“你到底在做什么,我让你放狗咬那个小妖精,不是让你放狗来咬我!”
顾予曦白日里受了惊吓,被裴松鹤送回家后一直隐忍着,终于在见到宋暖时彻底爆发,歇斯底里的大喊。
宋暖自知理亏,站在门口蹙眉道,“你小声点,要是让顾叔叔听到你这么大声说话,又该家法伺候了!”
顾予曦上前,手指用力捏住她的下颌,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再没温婉可言,反被阴狠与娇戾填满。
“我问你,那条狗为什么会来咬我?”
“你怀疑是我教唆狗去咬你的?我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顾予曦的手劲不大,宋暖轻轻一挣便能逃脱桎梏,但她不敢这么做,只能先平息顾予曦的怒火。
“你明知道我怕狗,你家的狗还直接向我冲过来,你能说这一切跟你没关系吗?”
她甜软的声调染上冷意,清漾如水的眸子里结上了寒凛的霜,整个人恍若深夜绽放的罂粟花令人感到危险和窒息。
宋暖神色平静,幽幽说道,“你也碰过那只耳环,可能耳环上沾了你的味道,狗去咬你也正常。”
顾予曦想到自己手掌曾被耳环上面的金钩划破,还流出了一滴血。
她恼羞成怒的松开宋暖,一股怨气无处发泄,口不择言的骂道,“畜生!我不想再看到它,把它给我炖了!还有你舅舅也是,连条狗都管教不好,还想不想在京城混了!”
宋暖脸色极为难看,任由她指着鼻子一顿输出,趁她坐下来喘息的空档,连忙转移话题,“顾予曦,你没觉得今天沈知懿有些不对劲吗?被狗吓了一跳而已,至于去医院吗!”
顾予曦的情绪和思维在她的引导下逐渐平复,眯起双眼深思道,“可是沈知懿不怕狗的啊……”
“那不就更有问题了,还有那个姜梨,她的神色看起来为什么那么紧张?”宋暖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添油加醋说道。
“我看沈知懿走的时候一直捂着肚子,她该不会怀孕了吧?”顾予曦小声分析道,眼底露出茫然和惊愕。
宋暖也被她这个说法吓得不轻,嗫嚅道,“怀了陈墨的孩子?我的天啊,这要是母凭子贵,她不就能嫁进陈家……”
“你先别胡思乱想!”顾予曦娇打断她的话,柳叶弯眉被紧紧蹙起,咬唇道。
“陈墨估计还不知道这件事,沈知懿肯定也不敢对陈墨说,否则她今天就不会拉着姜梨一起去医院了。
而且,就算她怀孕了,那孩子也不一定是陈墨的!你看今天裴延澈对她的态度,孩子也有可能是他的。”
宋暖现在只要一想到沈知懿要从泥潭里爬出来,摇身一变成为京圈的太子妃,又要重新踩在自己头上她便满心怨忿。
癫狂的情绪在她血脉里游走,恨不得现在就提刀过去剖开她的肚子!
“你在医院里有人脉吗?”顾予曦别有深意的看向她。
“有一些,但不多。而且也不是妇产科,应该派不上用场。”她淡淡道。
顾予曦唇角微沉,显然对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那你就给我盯牢了,沈知懿什么时候进的医院,第一时间通知我。”
宋暖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竭力克制着自己体内的狂暴分子,撩起眼皮看道墙上钟表指着数字十一。
这个时间,她该吃药了。
倏然,卧室门外传来突兀的指节叩门声。
“予曦,十一点了,让司机送暖暖回去,你该睡觉了。”顾沿海那严厉而浑厚的嗓音在门后响起。
顾予曦浑身一栗,音调轻软下来,“好的爸爸,我这就睡了。”
顾家祖上都在紫禁城里待过,至今还保留着很多旧时的观念和传统。
比如晚上十一点后要宵禁,楼下大门落锁,钥匙由管家看管,无事不得外出。
顾予曦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跟裴松鹤他们出去玩,回来的晚了一些,楼下大门落锁,她只能偷偷翻墙。
当她成功进入一楼大厅,自以为逃过一劫时,沙发的角落里发出一声手杖扣地的闷响。
借着窗外射入的半格月光,她看清了顾沿海那张威严而肃冷的脸,锋利的眉眼正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自己,像黑夜里猎食的鹰隼。
那天晚上,她跪在阁楼里祖宗的牌位下,被顾沿海用手杖猛足了劲抽了整整十下。
将近一个月后,她后背都无法消去那些又青又紫的痕迹。
也正是因为顾沿海,她出国之前都不敢对裴松鹤说喜欢,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连陈墨都说感觉裴松鹤是在带妹妹。
而现在,她鼓起勇气主动靠近,裴松鹤身边却有了别人。
宋暖被司机送走,顾予曦按灭了手旁的总控灯,门外方才传来顾沿海渐渐走远的脚步声。
她的胸膛在暗夜里不断起伏。
仿佛屋里稀薄的氧气都快被她耗尽,生在豪门世家里,爱恨不能由己,只觉窒息。
而裴松鹤,是她的救命稻草。
窗外正下着濛濛细雨,清音湖和远处的白色连廊都被笼罩在霏霏雨帘中,远远望去,只见如雾凄迷。
沈知懿半倚在飘窗软塌上听雨,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医生叮嘱她要卧床静养,
她已经换着不同的姿势整整躺了四天,感觉再躺下去自己都要长蘑菇了。
而这四天里,除了姜梨每日发来慰问之外,没有任何人联系过她。
怀孕的女人神经敏感,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她现在没有事情可做,这种情况愈发严重。
裴松鹤那天明明看到她中途立场去了医院,她可以理解当时他要安慰顾予曦,无暇顾及自己。
可这么多天过去,连裴延澈都知道问她一句,你的姨妈什么时候结束?
裴松鹤却成功做到了不闻不问不联系。
越是等不来他的电话,她越心焦。
随手点开朋友圈,发现顾予曦更新了状态。
「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他也太小题大做了,为我请了中医来调养,还不许我出门,真是过分!」
配图是一只纤细光滑如玉瓷的手腕,弹古琴的手指型优美,平放在脉诊上。
底下评论半是夸赞顾予曦的美人手,半是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沈知懿一眼看到了图片角落里那只不显眼的药箱,上面用胶布贴着一个‘杨’字,那药箱她曾在杨医生那里见过。
裴松鹤把杨医生请去给顾予曦看调理身体了?
她指尖微凉,接着往下翻,看到宋暖在最底层的留言。
「大美人,人家连公司都不去,天天在家陪着你,你还不知足啊!」
顾予曦回了个她一个捂脸的表情,可在沈知懿看来像极了欲羞还嗔。
难怪裴松鹤这些日子都没有联系她,原来都在陪着顾予曦。
还没等她的情绪翻涌上心头,楼下便传来一阵门铃声。
翡翠洋馆是裴家给裴延澈准备的婚房,他们入住的仓促,裴南屏还没有给他们请全职佣人和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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